第 6 章 回家(1 / 3)

第6章

陆柳一行人坐骡子车出集市,到了外边,绕过两条街,他目送黎峰去找娘亲和弟弟,因为好奇黎峰的家人是什么样子的人,他多望了两眼。

陈老爹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原想提醒他,不要迷上男人就胳膊肘往外拐。转而想到陆杨无依无靠的,只能听他摆布,否则以后受委屈了,连个娘家都没有。又笑呵呵不语。

他脚实在疼,笑着笑着忍不住骂了黎峰两句。

“白长那么大的个头,眼睛是瞎的,给我脚都踩肿了!”

陆柳心虚得很,问陈老爹要不要买点跌打药膏擦擦。

陈老爹不买:“白费银子。”

从县城出去,上官道回村,两家顺路。

陈老爹说着不买跌打药膏,但跟黎母打招呼时,却说要买药,让他们先走,没有同行。

陈老爹跟陆柳说:“黎峰的娘很精,你在她面前不要耍小聪明。爹都不敢跟她多说,怕她把咱们家的老底揭了。”

陆柳“嗯嗯”应话。

车上只剩他跟陈老爹,他那些因兴奋劲儿压下去的不安开始冒头,在车上很不自在,缩头缩脑,话也少。让他说两句,他声气儿都弱。

这听着不正常。

陈老爹哪能想到,他面前的孩子已经换了个人?他只当陆杨是不舒服。

问明白陆杨是肚子疼,他松了口气。陆杨有胃疼的毛病,可能是饿的。

陈老爹自己都是吃野菜窝窝头出来的,没舍得给他买吃的,让陆杨忍忍,“到家喝口热水就好了。”

陆柳还是点头。

他在车板上坐着,眼睛呆呆看着陈老爹赶车的背影,想着他从前肚子疼时,父亲跟爹爹会怎样。

家里虽穷苦,但他哪里不舒服时,爹爹都会给他冲蛋花喝。

在大碗里打个鸡蛋,搅散了直接加烧开的水冲进去。家里年节时舍不得吃的糖,等他难受的时候,总会往蛋花里加半汤匙。

爹爹喜欢加多多的开水,甜分被稀释得很淡薄,可他很爱喝。有一段时间,他总是装病,来骗糖水蛋花喝。

父亲跟爹爹肯定知道,却没戳穿。

没想到哥哥肚子疼的时候只能喝热水。

陆柳想了想,试探着问陈老爹:“我想喝糖水……”

陈老爹头也没回:“你别以为我们家摆阔几天,就真的阔气了。现在跟从前不一样,豆腐坊都被老幺嚯嚯没了,家里剩几两银子,为着你这亲事去了大半。聘礼是收了二十两,那送你出嫁要不要办个送嫁酒?要不要把我这钱袋子补补?家里还要再开作坊,哪里都要用钱,你说喝糖水就喝糖水?糖多贵啊?你张口就要?”

陆柳听着他的喋喋不休,情绪从怕到惊。

他真的很惊讶。他只是说了他想喝糖水而已。

陆柳很擅长面对这种念叨,他发发呆,就当听不见了。

陈家湾近,快到村子时,陆柳坐正了,把路况都记清楚。

也不好了?话都不会说了?

陈老爹过来打圆场:“他今天累着了,人不舒服。那豆渣哪能是他吃的?这不,我刚喂了骡子。今天也没做多少豆腐,下次,下次我给你留着。”

他伸手往畜棚指。

回村前,他们把鸡都卖了,院里没搭鸡窝,只有骡子吃豆渣。

这夫郎把陈老爹的话记着了。

“下次一定啊,我闻着味儿就来了!”

豆渣也能做吃的,捏成型在稻草上发酵,可以做豆渣粑,炖菜一绝,炒青菜也好吃。

这东西在陈家的豆腐坊是拿铜板来买的。他们家喂牲畜之外,余下都是拿来做豆渣粑。哪能随便给人?

等客人全走了,陈老爹叫陆柳进屋,把他教训了两句。

陆柳只听不还嘴,身上一丁点儿刺刺的模样都没有。

陈老爹知道他肚子疼,也不好多说。这时,陆三凤插嘴,让陆柳抓紧做午饭去。

“等会儿再把堂屋都收拾收拾,再把你兄弟换下来的衣裳洗了,今天天晴,不穿的鞋子都要刷刷。”

陆柳怕说漏嘴,谁说话都是“嗯嗯好好”。

陈老爹看他可怜,摆摆手,让他回屋歇会儿,让陆三凤去做饭。

陆三凤难以置信,拿指头指着自己:“我?我做饭?”

陈老爹挑眉:“去吧,过两天杨哥儿嫁了,家里家外还是你照料。”

陆三凤大受打击,好像至此才知道陆杨出嫁,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没往灶屋去,急急跟陈老爹说:“那得赶紧给老大说个媳妇啊!家里家外那么多事,我哪能忙得过来?”

陈老爹脚疼,不跟她多说。

“熬熬,等豆腐坊开起来,手里有银子了,就给老大说亲。现在说亲,没钱下聘,平白让人看笑话。”

陆柳肚子不疼,也不敢在陌生的家里闲下来。

闲下来时间过得慢,他心里慌着容易露馅儿。

灶屋好找,他跟陈老爹说了声,又看向陆三凤。

以亲戚关系来说,陆三凤算他姑姑。

他还是第一次见陆三凤,叫不出娘,愣了下,只点个头就走了。

陆三凤望着他背影跟陈老爹说:“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