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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偏了下头,没受他这一礼,轻轻一抖缰绳。

马跑起来的刹那,回头警告般地看了冯明知一眼,扬长而去。

冯明知攥紧了袖中的手指,又徒然松开,挺直脊背往回走。

“冷吗?”马背上四阿哥问姜舒月。

对方搂得太紧,姜舒月都快被他抱出汗了,半点也不冷,就摇头。

下一秒骏马嘶鸣,扬蹄狂奔,姜舒月吓得直忙往人怀里钻。

本来只有几步路,硬是让他跑出了千里奔袭的感觉,姜舒月被抱下马的时候,头都晕了。

她轻伤不下火线,扶着印四的手臂,坚持不肯先烤火,非要去松林里看侍卫们挖土。

“放心吧,有人认得松针土,不会挖错。”为了给她挖到能用作肥料的松针土,四阿哥专门去了一趟工部的农事司,找人过来盯着。

姜舒月不放心,到底还是先去了松树林。

来到松树林,嗅着松香,姜舒月放开扶着印四的手,走过去指导侍卫们挖松针土。

她蹲下.身,用手扒开松树下最表层的松针和泥土,露出里面深棕褐色早已腐熟了不知多少年的土壤,对旁边的侍卫说:“上面没有变色的土,不能用来当肥料,要下面这些颜色更深,更蓬松的。”

说着捏起一点,用指尖轻易碾碎:“颜色分辨不好,可以用碾碎的方法辨认。”

见正主到了,农事司的官员走过来问:“松针土还能做肥料?”

京城周边的松树林不少,可用松针土做肥料,农事司的官员还是头一回听说。

他知道的素肥,只有草木灰一种。

姜舒月不知道有农事司的官员在场,看那人身穿便服,只以为他是围场里当差的,便认真给他解释:“我要种的地,是开荒地,土壤偏碱性。碱性土壤板结得厉害,靠翻土晾晒效果一般,放些偏酸性的松针土,可以改善土壤偏碱性的特征,同时增加肥力。”

土地板结他听得懂,翻土晾晒开荒的办法也知道,可酸性碱性是什么东西,请恕他才疏学浅。

见农事司的官员一脸懵,与姜舒月大眼瞪小眼,四阿哥好脾气地充当翻译:“常说的盐碱地应该是偏碱性的。”

姜舒月朝他比出大拇指,农事司的官员秒懂,听姜舒月又道:“有的植物喜酸,有的植物喜碱,因地制宜耕种,效果事半功倍。”

这种说法也很新奇,姜舒月指导侍卫们挖松针土的时候,农事司的官员一直围着她打转,问这问那,问个不停。

聊起来,姜舒月才发现对方是行家,也乐意他跟着,边走边交流经验。

四阿哥跟在两人身后,根本插不上话,蹙眉吩咐长命:“舒月姑娘来了,这个农事官可以回去了。”

长命这会儿还在心疼四阿哥的披风呢,那可是皇上赏的金线滚边缂丝暗纹披风,每位皇子只一件。

这件披风平时都收在衣柜里,四阿哥很少拿出来穿。今天正是穿了这件披风,苏培盛才死活要塞给他一把伞,生怕主子淋雨。

而苏培盛叮嘱他好好保护的披风,才为舒月姑娘挡过雨,现在又被她穿在身上满树林扫地。

站着扫不够,还要蹲着扫,长命简直不敢想等会儿拿回去,苏培盛见了得心疼成什么样。

听见主子吩咐,长命才嘬着牙花回神,走过去暗示农事官可以走了。

农事官遇到了行家,正交流得起劲儿,听说要走有些不情不愿。长命见对方磨蹭,示意他回头看。农事官听劝回头,就对上了四阿哥似笑非笑的眼。

姜舒月此时的注意力全在松针土上,并没看见身边的眉眼官司,感觉一直跟着她交流的人消失了,才走过去问印四:“四公子,刘先生哪里去了?”

她不知道刘良的真实身份,问起时,对方只说是围场管树林的。

林业和农业沾边,对方年纪比自己大很多,姜舒月就喊刘良先生。

三人行,必有我师,况且术业有专攻,姜舒月也从刘良口中学到了一些林学知识。

“他有事,先走了。”四阿哥看了一眼她额上的湿发,和略显苍白的脸颊,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该教的都教过了,现在能休息一下了吗?”

姜舒月确实有些累了。她穿来时,原主已经死去,而且是病饿而死,身体底子不是一般的差。

经过三个多月的精心调养,才终于缓过来,身上有了些力气。

奈何这片松树林太大,徒步走一遍,身体恐怕都吃不消,更不要说蹲下指导了。

好在有刘先生随行,边走边交流,走走停停,姜舒月总算把松针土的概念给树林里所有侍卫都科普了一遍。

精神松懈下来,才感觉腿有些发软,姜舒月想找根枯枝当拐杖,却见四阿哥伸手过来,听他道:“值房离得不近,我扶你过去。”

话音未落,姜舒月感觉身后射来不少探究的目光,可等她看过去,只见侍卫们仍旧在专注挖土,并没谁抬头。

原来是错觉。

抬眸看见牵马过来的长命,姜舒月没有去扶印四的手:“骑马也是一样的。”

不管刚刚是真实也好,错觉也罢,都让姜舒月心中升起一丝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