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揣着五个压扁了的茶叶蛋,匆匆忙忙跑回了家,所谓的“家”,只不过是一个用碎砖块和破雨布搭成的大棚子而已。
因为这次雪下的大,半边棚子已经被压垮了,就这般沈癞子也不愿意花一点力气来修一修屋子,天天就喝酒,喝醉了就打沈明来出气,打累了就睡觉。
“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了,今天要到多少钱?”沈癞子半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看着进来的沈明。
沈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只一双眼睛阴鸷的看向沈癞子。
这个沈癞子竟然是他的父亲,这让沈明觉得,自己被生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沈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活到现在,与其这么天天被虐待,还不如死了的好。
身上都是伤疤,有烟头烫的,有棍子打的,砖头砸的。
更有一次,沈癞子赌输力气钱,喝完酒就把沈明双手绑起来,挂在房顶上。
挂了一夜,皮带抽在身上,钻心的疼……
“好你的臭小子,本事大了?敢不理老子我?我倒是要让你清楚,谁是老子,谁是鳖孙!”沈癞子抓了抓自己的头皮,他自从头上得了皮肤病之后,头上长烂疮,又是流脓水,又是结痂发痒的。
这么一抓,一手的脓血,沈癞子在自己的裤腿上擦了擦,毫不在意。
跑过去抓起沈明,那就跟抓一只兔子一样,搜遍沈明的全身,都没有找到一毛钱,除了那五个茶叶蛋外,毫无收获。
这让沈癞子极为生气,抄起皮带直接就打在沈明的脸上。
“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去外面讨几个钱,你这出去一天什么都没有要到,光拿回来五个鸡蛋有什么用?看来是老子对你太好了,行!我看外面的乞丐不是断手就是断脚,要不然就是没了舌头眼睛的,我就不该那么好的对你,你不是能跑吗?那我就打断你的脚,以后我还看你怎么跑,给我乖乖的去讨饭去!”
沈癞子说着,一巴掌拍开沈明手里的茶叶蛋,顺势抓起地上的砖头,要往沈明的腿上砸。
这一砖头下去,那可真的是要断胳膊断腿,早就断绝希望的沈明,这一下突然间就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沈明扯着沈癞子的手指,他虽然力气小,但是有巧劲。
沈癞子的手指头,被掰的生疼。
“还敢不听话,哈哈哈……沈明你以为自己穿着一身不知道哪里偷来的校服,你就能上学吗?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别想着上学,只要有我沈癞子在,你沈明就只能跟我一样,是阴沟里的臭虫,永远翻不了身。”沈癞子阴狠的笑着。
沈明不知道,为什么沈癞子明明是他的父亲,但却这般的恨他。
既然这么不喜欢他,那么当初为什么要跟一个女人把他生下来呢。
沈癞子伸手,想要把沈明身上的校服给脱下来,沈明紧紧的护住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个校服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一个好心的阿姨送给沈明的。
她有个儿子小学毕业了,见到沈明可怜,穿的破破烂烂的,就收拾了几件儿子穿不着的衣服送给了沈明。
其中就有这一件校服,沈明穿上格外的爱惜,因为穿上这件校服,就可以走进学校。
沈明有多么渴望上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偷摸摸溜进学校里面,像是小偷一样,看着学校里学习、玩耍和做操的同年龄的孩子,沈明就激动的不行。
为什么别人可以那么幸福,他连想要活着都这么的难。
为了护住自己身上的校服,沈明被沈癞子扯着头发,狠狠的打。
打的鼻青脸肿,因为他的反抗,胳膊更是被沈癞子给用力的一掰,骨头发出移位的咔嚓声,沈明吃痛的憋红了一张脸,不敢发出一声惨叫。
因为他知道,沈癞子打他,就是为了发泄,他叫的越大声,沈癞子就打的越起劲。
反而是他这样不声不吭的,沈癞子打累了,打的没有兴趣了,或许会停下来。
“妈了个巴子,跟你那个死人娘一样,躺在床上不声不吭,跟干个死人差不多,呸!”沈癞子朝着沈明吐了一下口水。
听到娘这个字,沈明那原本犹如死灰一样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从小到大,对娘都没有印象,只是从沈癞子的嘴里,寥寥听过几句。
拼凑出来的结果,让沈明更觉得沈癞子是个恶鬼。
沈明的娘是个傻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走丢了,有可能是被人给赶了出来,流浪在街头的时候,被沈癞子给捡了回来。
到家洗洗是真的还能用,只不过是个傻子,沈癞子一开始还对女人好了几天。
但是男人总有腻的时候,况且女人还是个傻子。在怀孕了之后,便开始打骂的生活,直到生下沈明之后,傻女人因为血崩死了。
这样的死法不失为一个解脱,只是换了沈明来这苦难的人间受罪。
沈癞子最后还是想着要打断沈明的腿,这孩子越长越大,现在跑的已经够快了,要是再长个两三年,沈癞子怕沈明出去就不回来。
到时候丢下他一个,那该怎么活?不如变成个残废,不仅讨的钱多,而且还跑不远,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