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一脸褶子的脸上,满是笑容,让人分不清是褶子在动还是真的在笑:
“老板,这个是扳指,古代达官贵人打猎时候用的。”
翻译小姐本就是国人,自然懂得什么是扳指,于是她就跟大鼻子老外解释。
我感觉老外还挺懂行,他拿起扳指举了起来,扳指的成色和内部结构马上清晰的映入眼帘。
扳指这种东西,本质就是玉石,以我现在的水平断代比较困难,只能先从材质上分析真假,然后看包浆是否造假,再根据款式,推测年代。
然而,这些基本操作步骤,老外似乎很懂,他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但还是询问了一下价格:“多少钱?”
“这个是乾隆爷戴过的,内务府打造的,里面还有字,您若真心想要,八千。”
摊主一本正经,装作很肉疼的样子报了个价格。
老外眼中迅速闪过一抹狡黠,摇了摇头,但是手里的扳指却是没有放下:“五百!”
嘿,这老外还真还价了。
我就觉得奇怪,这扳指他好像看不上,为啥还要报价呢?
想到此,我挤过人群,站在了老外身后,然后目光放在了那枚扳指上。
玉石这种物件,在行家眼里,一眼就能看出真假,这不是吹的,我在墓中多次碰到玉器,眼力自非普通人可比,这碧油油的大扳指,一看就是大开门的东西。
真品。
怪不得这老外只在这个摊位挑选物件,而不去其他摊位,原来这家伙真是个懂行的。
看来,我的老乡要吃个闷亏了。
我这位老乡一看就是没有下过坑的,浑身上下,包括眼神,都散发着一种二道贩子的气质。
“no,no。”
我这位老乡摊主,也学起了老外,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只不过,他的外语,实在不敢恭维,no说成了呕。
你呕个鸟啊,想吐吗?
这个时候翻译上场了,我留意到翻译手中拿着两个物件,一个是漆黑如墨的一方砚台,一个是观音铜造像。
咝。
我没注意翻译对摊主说了什么,因为,翻译手中的物件,都是真品,纵然那砚台看起来土头土脑毫不起眼的样子,但却是名副其实的澄泥砚。
古代有三大名砚:甘肃岷县的洮砚,广东端州的端砚,安徽歙州的歙砚,后来到了清末时期,又把河南洛阳的澄泥砚加了进去,并称中国四大名砚。
只是因为澄泥砚崛起时间较晚,以至于很多人都知道三大名砚,从而忽略了澄泥砚。
然而现在,这骚里骚气的女翻译手里,竟然拿着一方澄泥砚。
麻了个笔!
这老外是个行家,不,这绝对是个资深行家。
我不信潘家园里没有人看出来,于是我抬头扫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大都是客户,摊主很少,只有那么一两个,目光疑惑,估计也是个半吊子的二道贩子。
再看女翻译手中的观音铜造像,我当即愣住了。
怎么这么眼熟呢?
没错,这巴掌大小的观音铜造像,我怎么看,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首先,这观音造像是小开门的东西,为啥叫小开门,那是因为,上面的绿锈太多,如果不及时清理和保养,估计再过几年,就会烂掉。
但是这种手托玉净瓶,脑袋后面带有日轮的观音铜像,却是不多见的。
至于在哪里见过呢。
我稍稍思索一下,忽然眼神一动,不是我见过这尊观音铜造像,而是这观音铜造像的风格,跟木札岭大墓中的壁画极其相似。
没错,那个时候,我的记忆力是最好的,看过的东西,一般不会轻易忘记。
于是乎,我再看向摊主那满是褶皱的脸庞,我怀疑,这家伙在木札岭附近的村子收过东西。
想到这里,我就按捺不住内心的蠢动了,目光随机在摊位上扫来扫去。
结果,我看来看去,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汝州窑仿造的瓷器占一部分,陕南做旧的铜像占一部分,还有其他一些石器,木器,等小物件,有些是民国的,有些是五六十年代仿造的。
蹲在摊位上,我挑挑拣拣,此时,摊主已经三次报价了,从原先的八千块,降到七千五,现在已经变成一千八了。
但饶是如此,老外依旧不满意,看架势,这扳指,他是不想要了。
摊主也有点着急,但已经是三次报价了,都降到一成多了,还没成交,再改口的话,他一时半会拉不下脸来。
“这样吧,你再让让,我再抬抬,八百!”
到了穷途匕现的时候,这老外的国语忽然正经起来,不仅摊主愣了一下,就连老外身边的女翻译都愣住了。
摊主觉得他被忽悠了,脸色涨红,脖子上的筋都鼓了起来,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千五,爱要不要!”
“那行,你留着自己玩吧。”
老外很干脆,马上把扳指放在了摊位上,然后领着女翻译,扬长而去。
只不过,这家伙的脚步很慢,似乎在等什么。
我看着老外慢吞吞的脚步,眼眸马上缩了起来:这老外绝对特么的是个中国通,他这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