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山林内,就在我们从左侧穿插的过程中,忽然有人吹起了哨子,哨音刚罢,就听见身后有人高喊一声:“发现他们了,在我正前方。”
砰砰砰。
瞬息之间,右侧方向便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有一发钢珠,甚至贴着我的头顶飞了出去。
“快!”
我在后面催促邓士伦,他是当过兵,但现在已经人到中年,奔跑的速度远不是当年了。
嗖。
我不得不超过邓士伦了,我也不能压抑我的速度,这个时候,速度就是生命,因此,我一个纵跃,超过了邓士伦。
邓士伦大吃一惊,然后有些不甘心的,死命在我后面追。
原先,邓士伦是看不上我和球球的,觉得,我们都是小年轻,就算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自从球球擒住了蝙蝠朱,邓士伦便对球球刮目相看,对我的态度仍然一如从前。
而这一次,我彻底颠覆了邓士伦的认知,因为,我跟他的距离越来越大了。
后来,我想起这段回忆,就有些想笑,因为想起了一个故事。
说是两个朋友去山里玩,遇到了老虎,其中一个胖子朋友说:完了完了,这下都完。
然而,另外一个瘦子朋友则不以为然。
胖子朋友不解,这都遇到老虎了,你不着急?
瘦子朋友深深看了胖子朋友一眼,然后撒丫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哼哧着:我的确怕老虎,但是我不怕你个胖子,因为我比你跑得快。
社会不管处在那个年代,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情,总是永恒的经典。
而这个时候,我和邓士伦,谁是胖子,谁是瘦子,已经清晰可见了。
人就是这样,不面临生死威胁,总是那么漫不经心,当邓士伦落在我身后的时候,他奔跑的速度,比刚才领跑时,快了一倍不止。
砰砰砰,噗。
忽然几声枪响后的尾音,让我眉心一皱,因为我能清晰听见,好像有人被打中了。
我连忙低头,并感觉身体的状况,片刻之后,我觉得没啥事。
那么有事的肯定是邓士伦。
有人要抬杠了,枪打没打中你,你自己还要感觉一下才知道?
是的,当一个人在狂奔过程中,一些神经线比较少的部位,如果中了枪,秒内是感觉不到疼的。
这是真实的体验。
比如,枪打在屁股上,一时半会是察觉不了的。
这也是很多战斗英雄,在完成杀敌之后,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中枪了。
啊。
果然,三秒钟之后,邓士伦才发出一声惨叫,因为他小腿被打中了。
瞬间迸发的疼痛,让邓士伦一下扑在了草丛中,他抱着小腿,不停打滚。
咕噜噜,刚好遇到一个斜坡,他就如滚木一般,嗖嗖嗖,冲开野草丛,滚落而下。
我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距离邓士伦越来越远,如果我返回去救他,很可能我俩都跑不掉。
所以,我一狠心,咬着牙,憋着气,循着球球留下的记号,疾驰远去。
没有了邓士伦,我的速度再次提升,我也不猫着腰了,因为枪声距离我越来越近。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憋的那口气,实在憋不下去了,噗一声喷了出来,整个人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扑通一声趴在了草丛中。
这一口气,支撑我跑了半个多小时,一直憋在心里,此时气泄,我浑身就好像被抽了筋,一下软倒在地。
心跳声如鼓一般咚咚乱跳,我甚至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喘不过气来。
但是,我脑子里非常清楚,我不能停下,否则必死无疑。
求生的本能,我下意识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咚咚咚,大地之上,隐约有密集的擂鼓声传来,我知道,这是人快速踏在大地上造成的声音。
古时候,有人用耳朵贴在地面上,判断敌军骑兵的方位,这种方法,在现实中是可行的。
可惜这个道理明白得太晚了,我喘息了一阵,咬着牙,双手撑地,缓缓爬起来,然后直起腰,深吸一口气,迈步继续奔跑。
砰,砰,砰。
这一次,我好像被人发现了,反倒是邓士伦因为受伤滚下斜坡,而让敌人失去了目标。
不好。
我咬破舌尖,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双腿加速奔跑。
呼呼呼。
嗖嗖嗖。
我玩了命的发足狂跑,渐渐的,风声雨声,草丛的沙沙声,似乎从我耳边消失了,天地之间,仿佛只有的呼吸声和奔跑声。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学校的时候,参加长跑比赛,跑到最后,只剩下意志力在催动双腿,世界一下陷入了寂静之中,只有奔跑带来的风,和呼吸声,而且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回响:跑跑跑,一直跑。
我好像陷入了某种玄妙的意境之中,感觉耳朵渐渐失聪了。
这种状态,让我跟追兵之间的距离,开始渐渐拉开。
我不想从这种意境中醒来,因为醒来就意味着我跑不动了,而跑不动了,就意味着,挨打,甚至——死!
“哥,哥,你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