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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清一改刚才的虚弱, 神采奕奕的打开食盒,看到里面清新的小菜和那只肥嘟嘟油亮亮的烧鸡时,转身抱住周澈‘吧嗒’一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谢谢爷。”
沈兰清将饭菜端出来,然后从周澈怀里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开始吃饭,周澈把烧鸡撕成一条条的喂到她嘴里, 沈兰清边吃边看着周澈, 他虽然看起来憔悴些, 但精神还不错, “爷,你这几天还好吧?”
周澈摸摸她的脸, “我没事儿,父皇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不用担忧我。”
沈兰清吃饭的动作停下来,有些古怪的看他一眼, “爷, 你擦手了吗?你就摸我脸?”他刚刚明明在帮她撕鸡肉,怎么的这一会儿功夫他的手就跑到她脸上来了。
周澈看她脸上亮晶晶的,脸上忍不住浮起一抹笑容,“本王忘了。”
“忘了,忘了, 你怎么不往你自己脸上摸呢?”沈兰清噘嘴。
周澈无奈起身去洗了手。
沈兰清吃饱喝足, 喟叹的摸摸肚子,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第二好吃的饭菜。”
“第一好吃的是什么?”周澈拿了她的绢帕给她擦嘴,顺口道。
“第一好吃的是那一年你给我做的烤地瓜呀!”沈兰清笑眯眯看着他。
周澈眼中浮起一抹柔情,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道,“你还记得?”
“当然了,那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忘,我以后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烤地瓜。”沈兰清眼中满是向往。
那一年,沈随心把受了重伤的周澈捡回沈家老宅,日日朝夕相处。
陌上少年郎,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哪家姑娘不怀春,哪家姑娘不思慕。
沈家在郾城是富庶人家,沈随心是嫡出的大小姐,老太爷宠着,爹娘疼着,文武双全的哥哥护着,那想要与沈家结亲的人多了去了,老太爷开明,每每会让身沈随心自己个儿在帘子后瞅上一眼,若她不愿,谁也不可勉强。
而那么多的男子,沈随心却是一个也没看上。
后来,等沈随心嫁给了周澈很多年以后,沈家老太爷感慨,“阿随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谁也看不上,最后看上的是这世间最情深的男子。”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人世间的情爱啊,没有缘由,只一眼,沈随心便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开面前的这个男子。
可是周澈面冷心更冷,与她说话不过寥寥几句,更是明知她的情意却又视而不见,害得沈随心最后孤注一掷半夜里偷偷爬上了他的床。
即便大夫说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可是她想着这辈子不能有遗憾,哪怕一日的夫妻她也是要做的,那以后即便他真的死了,她与他也不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了。
然后便被早起前来探望的沈家老太爷抓了个正着,沈老太爷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直言不需要周澈负责,毕竟周澈病的下不了床,可见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堂堂太子爷,他若不想娶,他们平头百姓谁又逼迫得了,沈家老太爷只是看周澈对沈随心无意,所以给自家一个台阶下而已。
沈老太爷这一辈子第一次罚了沈随心,罚她跪在祠堂里一日不许吃饭。
沈随心跪在那里心灰意冷,她本以为这么多时日的朝夕相处,周澈会为她说句话,但是周澈一言不发,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沈随心跪在祠堂里算是死了心,她知道是她鲁莽了,是她不要脸,可是这一辈子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想跟一个人过一辈子永远不分开的感觉。
她觉得周澈对她是不一样的,好几次她都看到他看她的眼睛里带着不同以往的温和,所以她才想要试一试,可是到头来她还是赌输了,既然输了便是输了,自此永不相见就好了。
而就在那时,就在沈随心伤心的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拐杖敲打地面的声音,沈随心泪眼模糊的回头望过去,便看到周澈苍白着一张脸大汗淋漓的一步一步挪进了祠堂里。
什么叫大起大落,什么叫大悲大喜,沈随心算是知道了。
那一晚,她偎依在他身边,月亮很大,倾了两人一身的月光,周澈亲手为她烤了两个地瓜,他说,“阿随,若我还活着,等我回宫后,便请旨来娶你。”
少年的面庞虽冷然却真挚,一字一句都烙在了沈随心的心里,滚烫滚烫的,那一晚的月光,那一晚的清香,那一晚那双看向她的如点墨般的眸子,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
想到过往,沈兰清还是有些怨言的,“爷,若那时候我不爬上你的床,你是不是就真的扔下我自己走了,然后此生不复相见了?”
周澈垂眸看她,沈兰清垂着头抿着唇,手有些紧张的绞着他的衣衫。
周澈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黑眸紧紧盯着她,眼中带着柔情,“阿随,若我不乐意,哪怕只有半口气,也没有一个人能爬的上我的床。”
沈兰清静静看着他半天,突然拱到他怀里头埋在他胸口痴痴笑个不停,这么多年一直梗在她心里的疙瘩终于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