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也是压抑许久无人倾诉,他吐了个烟圈,许久才说一句:“传出去不好听。她有朋友、家人,有自己的事业,不是只有我。我同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最好继续做下去,我不想毁了她的一切。她还小,把感情看得很重,再过几年她就会意识到,感情不过是人生的点缀,太过酸苦的点缀,是一种负担,到最后不过是一种折磨,如果是别人,分手也就罢了,但是我们一旦开始,就只能纠缠到死,太苦了,我向来告诉她,她生来就金尊玉贵,不必吃一丁点苦,我努力拼搏,为了她什么不体面的手段我都用过才替她守住这点家业,攒下一点资本,可不是为了让她吃苦的。”
“我怀疑你在含沙射影地骂我。”梁思谌自嘲一笑。
“你对云舒的确残忍了些。”杜少霆扯了下唇角,懒散地笑了笑,“我如果是你母亲,也会让你松松手,禁锢起来的鸟,注定只是被困,并不代表那已经属于你,还她自由,让她主动去选择是飞走还是留下,才是对的。你其实也怕,她根本没那么喜欢你吧?”
梁思谌沉默不答。
杜少霆低声笑:“长这么大,见惯你自负傲慢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不自信。”
他换的新秘书是个腰细腿长前凸后翘的大美人,带出去几次,媒体大肆渲染,他也并不出面制止,好像生怕消息传不到杜若枫耳朵里。
这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招数,实在是又烂又下作,他问:“你不怕她真的误会?”
“我巴不得。”
“我突然有些不明白,你是爱她,还是恨她。”梁思谌并不认同,“有些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应该发生。”
杜少霆哼笑一声:“我本来就烂命一条,还在意这点龌龊。”
“那如果是她呢?随便找个什么男模带身边玩一玩,你也觉得无所谓?哪怕你不喜欢她,只当她是妹妹。”
杜少霆沉默许久,只是说一句:“她的自由,我管不着。”
“期待那一天发生,我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发疯。”
爱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就像任何雄性站在云舒身边都会引起他极端的警惕和攻击性。
梁思谌在看到顾惟一的时候,整个眼瞳都眯成一条窄窄的缝隙,像是某种蛇类动物在紧盯着猎物。
云舒明显有点慌,把花塞给顾惟一,径直朝着梁思谌走过去。
顾惟一错愕一瞬,旋即便明白怎么回事,抬步走到两个人面前,不紧不慢收了雨伞,九十九朵玫瑰实在是太大一束,但他肩宽身长,单手勉强还是能抱起来,腾出一只手,伸过去:“你好,顾惟一,抱歉冒犯了,我是今天才知道她有男朋友,不然也不会这么唐突,你不要误会,她已经拒绝我,只是突下暴雨,晚上还有聚会,我顺路送她一下。”
顾惟一坦荡地笑,甚至不忘夸一句:“云舒的眼光很不错,当然你的眼光更好。”
男人之间微妙的敌对在彼此之间蔓延着,这句恭维也似乎带着别样的意味。
“梁思谌,云舒的男朋友。”
梁思谌不咸不淡地握了对方的指尖,神色看不出喜怒,但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是淬了冰:“那你们大概还不熟,她性格腼腆,很少在外人面前谈论私事,真是抱歉了,让你误会。从小到大,她都不大会处理这种事,小时候我没少帮她拒绝别人,帮得多了,她更不会处理了。”
“原来你们还是青梅竹马。”顾惟一挑眉。
“是,我妈妈把她当亲女儿,我这个儿子都要靠边站。”梁思谌轻笑着注视对方,好像再说,我们感情深厚,也有父母护航,你没有希望。
顾惟一有些意外点点头,笑着说了告辞。
临走前还不忘抬腕看表,顺便提醒云舒:“聚会八点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八点见。”
他走后,梁思谌的笑容顿时收敛,攥着云舒的手,径直往楼上去。
电梯里,云舒张了好几次嘴,尽管她拒绝了,但直到抱着花束站在公寓楼前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处理并不那么妥当,不然这种太容易引起误会的巧合,本不该发生。
“哥……”她轻声说,“你生气了吗?我申请一个解释的机会。”
云舒的身上还有水汽,她很少喷香水,但大约和顾惟一走得太近,她身上沾上一些古龙水的味道,那种感觉让他极其的烦躁。
想把她擦干净,洗干净,连同她碰过花的手,都想一点点帮她擦拭掉,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种下自己的印记,那种病态的占有欲撕扯他的内心,他不会这么做,那太不尊重她,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阴暗扭曲的想法,他目视前方,不去看她,胸口憋着郁气,喉咙发紧,只能伸手去扯领口,来缓解那窒息感。
电梯到了,公寓门打开,云舒站在玄关处换鞋,第无数次抬头看他,大概是不解他的沉默和阴沉,眉头微微皱着,小声又说一句:“我跟他真的没见过几面,我第一次见面他就送我了一支小向日葵,插在我的背包侧边,自己观察半天,说太妙了,我觉得他说话做事都挺……抽象的,就以为他就是那种脱线的性格……”以至于她完全没往任何暧昧的方向想过。
梁思谌并没有误会,他现在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