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冯九珍和范错讨论他的卖身价时, 门口突然被人轻扣了两声, 巧云在外头问道:“王妃可醒了?”
冯九珍一愣, 急忙朝门口道:“等会儿再进来。”
她正要让范错先藏起来, 扭头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扇摇摆的后窗。
这会儿跑得倒是挺利索。
冯九珍看了眼沾血的床单,郁闷地伸手把它扯了下来,团成一团扔在床脚边,然后才开口让巧云进来。
巧云进屋把水盆放好,边伺候冯九珍洗漱,边道:“方才荷花小筑的人传信来说, 表小姐早上见红了, 余管家已经进宫去请太医了,王妃用过早膳要不要去看看?”
“这会儿就去吧。”顿了顿, 冯九珍又问道:“昨晚请的大夫呢?”为了以防万一,她昨晚可是安排了大夫住在荷花小筑里的。
巧云答道:“昨天半夜被表小姐给撵走了,听说是说了不中听的话, 惹怒了表小姐。”
冯九珍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万一许如妍流产, 她就又有得麻烦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不过,她倒是忘了问范错, 许如妍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种了……
洗漱完毕, 冯九珍带着巧云往荷花小筑走, 刚出寝室房门, 就见绿绦正在院子里跪着,看见她出来,立马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一看就是做错事又被苏月罚了。
又一个不让人省心的。
冯九珍停住脚步,问巧云道:“她又犯什么错了?”
巧云腾地红了脸,快速看了眼身后的寝室,支支吾吾道:“她……昨晚……范侍卫……”
范侍卫?
冯九珍转身看见她的模样,霎时心领神会,敢情昨晚她和范错的事,她的贴身丫鬟都知道了!
冯九珍也有些脸红,低声问:“这事……都有谁知道?”
巧云却突然跪地道:“只有奴婢、苏月和绿绦知道,奴婢三人对小姐忠心耿耿,是绝不会向外透漏半个字的。”
“好了好了,快起来,我若是连你们都不放心,这世上哪还有值得我信任的人?”冯九珍边说边忍不住扶额,这情形真是又羞窘又尴尬啊。
而不远处的绿绦,巴巴地望了小姐许久,也不见小姐像往常那样来救自己,不由出声喊了句:“小姐早。”
冯九珍闻声看她,突然想到,昨晚苏月在前厅忙活,巧云被自己支了出去,而绿绦——她办完事跟范错一起回了院里,所以,是她放任范错进了自己的寝室!
绿绦见小姐注意到了自己,立马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心想自己昨晚帮了小姐这么大一忙,别说不用受罚了,指不定还能讨点奖赏什么的。
可下一刻,却听小姐说道:“往前头跪,跪在阴凉地儿里,是偷懒还是受罚呢?”
绿绦一脸不可思议,冯九珍则毫不留情地再次强调道:“跪在太阳底下,在我没回来之前,不准动。”
出院子前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等冯九珍到荷花小筑的时候,余福请的太医也到了,刚好是姚敬。
姚敬行礼后,仔细为许如妍诊了脉,说是体虚以致胎息不稳,这阵子需要卧床静养,多注意休息,然后又写了两副方子,交给小厮去抓药。
冯九珍客气地安慰了许如妍几句,嘱咐下人小心照顾,便亲自送姚敬出府。
路上,冯九珍问道:“我观姚太医方才诊脉时面色犹豫,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姚敬突然停住,四下里看了看,又看了眼冯九珍身后的巧云,低声道:“微臣有些话想单独跟王妃说……”
“无妨,都是自己人,直接说吧。”冯九珍把人引到了一旁的亭子里。
两人落座后,姚敬朝冯九珍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微臣方才撒了谎,表小姐脉象实则十分凶险,随时都有滑胎的可能,王妃还需早做打算。”
后宅里惯爱拿孩子来做文章,若到时候孩子真的没了,平王妃定难辞其咎。
“可之前的大夫说母体虽然虚弱,但胎儿尚算还好啊?”冯九珍疑惑道,难不成真的是昨天晚上吓到了?
“那只是表象,胎儿生长依靠母体,母体不成,胎儿又能好到哪里去?”说到这儿,姚敬顿了顿又道:“而且,表小姐的脉象还有其他怪异之处。”
“怎么个怪法?”冯九珍问。
姚敬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摇摇头道:“不好说,要是能找来表小姐之前所用安胎药的药方,或许能从中发现些端倪。”
冯九珍也跟着皱了皱眉,原本她是想把许如妍留给李完解决的,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恐怕是等不到李完重新“活过来”了。她暗自琢磨了一会儿道:“我会想办法尽快找到药方的,这几天还要麻烦姚太医每天来府上一趟,务必先保住她的胎儿。”
“微臣尽力。”姚敬拱手道。说完,他正要起身告辞,却见一个婢女拿着本账簿走进了亭子里。
来人正是苏月,她手里的账簿则是昨晚下人们的举报内容。
苏月向姚敬行过礼后,便把账簿递给冯九珍道:“这是奴婢刚整理好的,前头是已经查证过的,后面几页是尚未来得及核实的。”
冯九珍点点头,一页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