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只是什么?”冯九珍停下手问道,心里却在感慨此法甚好,李完真不愧是智勇双全。
“只是凿运河需要耗费大量物力财力,现下国库空虚,这个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李完放下手里的书,言语间很是遗憾惋惜。
“缺钱根本不是问题?我家里有啊。”冯九珍几乎脱口而出。
李完忽地握上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转头看向她道:“爱妃真是菩萨心肠,怜悯苍生,本王代桐花河下游的百姓谢过爱妃。”
握着自己的手掌干燥温暖,冯九珍甚至还能感觉到上头握剑生的茧,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李完刚才的那句话有些耳熟。
仔细一想,可不是那日她哄常乐公主的话吗?敢情刚才,李完用她哄李滢的套路哄了她?
冯九珍又气又觉得好笑,她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道:“能造福百姓的事,冯家自然愿意做,只是我父亲是个生意人,惯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出钱出力可以,但是冯家要新凿运河的漕运抽成。”
李完似乎早料到她会提抽成的事,微笑道:“只要不超过四成,一切都好说。”
冯九珍却摇摇头道:“最低五成。”此举朝廷几乎是坐享其成,让给冯家五成也丝毫不亏。
李完顿了顿,说道:“冯家现在已有敌国一说,爱妃还是提醒岳丈低调一些的好。”
冯九珍闻言一愣,她跟着她爹打理生意久了,习惯了“不吃亏”,刚才确实是忘了树大招风过强易折的道理。心里虽有些不甘,但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四成就四成,稍后我便写信给父亲。”
“王妃果然深明大义。”李完啧啧称赞道。
冯九珍扯起一抹虚假的微笑:“是王爷足智多谋才对。”她只是配合地跳进了李完事先挖好的坑里。
“哪里哪里,都是爱妃心地善良。”
“王爷过誉了。”
“是爱妃太谦虚,爱妃早先不是还说我们天生一对吗?”
“啊?对,是天生一对。”冯九珍道,上辈子一样的短命……
希望她晚上看到礼品单子的时候,也还能像现在这么开心。
太夫人是礼佛,但绝对算不上虔诚,她只不过惯爱用这个当做由头,打发那些她不喜欢的人。她不吃烧鹅是因为牙口不好,只能吃得动肉糜。至于户部侍郎夫人送的那套骨瓷——侍郎夫人眼力不好,送的是假货,被太夫人一眼认了出来,所以才会气得当场摔碎。
此次寿礼的事,虽然有冯九珍在背后推波助澜,但她并不怕国公府来查,有了上次火油的经验,这回她早早就送走了红蕊,查无对证,最多国公府只能迁怒到侍郎夫人头上。
户部侍郎并非善类,虽然户部一年比一年穷,但这并不妨碍他捞油水。上一世,冯九珍在李完身边做鬼的时候,李完平定王城的叛乱后,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户部侍郎贪墨的案子。
鲁国公府最好气愤不过,办了户部侍郎,也算是为民除害。
此时离寿宴开席尚早,冯九珍听祝词听得耳朵生茧,于是便找了个借口,从屋里溜了出来。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唐御史和她的女儿唐婉。
唐御史和唐婉在门口停步,朝冯九珍拱手行了一礼,冯九珍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待两人转身,冯九珍不由多看了唐婉一眼。
唐婉人如其名,性格温婉,待人宽和。上一世,她是赵云朗的侧室,虽然也不大受府里人待见,但好歹有赵云朗护着,比冯九珍倒更像世子妃些。
冯九珍当时心里有怨,但却恨不起来她,毕竟她还为自己劝过赵云朗几回。
前些日子,冯九珍又仔细回忆了自己被囚禁前后的事,突然觉察,这唐婉,或许并不是她记忆里的那般单纯无害……
冯九珍一边想唐婉的事,一边漫无目的地踏上了一条回廊。回廊九曲,移步换景,这皇上新赐的府邸,比起鲁国公旧府丝毫不差。
赵家在皇上面前隆宠不衰,想要击垮它,恐怕只能等两年后皇帝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