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信徒脸色苍白,甚至有人愤慨难平,恨不得上前教训一番这位老人。
众多修士纷纷施展定身术或秘法,稳定住躁动的人群。
一方是儒家的中流砥柱,一方是佛门的高僧大德,这场论战在普通人看来刀光剑影,而在修行者眼中,则是儒佛两家智慧的碰撞。
悟修见状,巧妙转移话题,“施主见识非凡,敢问尊姓大名?”
“老朽褚文翰,曾任白江书院前山长。”
当褚文翰的名字在人群中传开,立刻引来一片肃静。
悟修紧接着追问:“褚先生是否曾入仕为官?”
褚文翰点了点头,“老夫为官数十载,曾担任六部大臣,乃至内阁首辅。”
悟修淡淡一笑,“贫僧曾听一位大儒说过,读书人要有远大的抱负,既需治国理政,亦要修身齐家。”
“书生同样不劳作,同样在修身齐家的同时修炼自身,这岂非也是一种自私?”
褚文翰思索片刻,赞许道:“大师真是口齿伶俐,令人佩服!”
悟修合十回应,“阿弥陀佛,佛法旨在度己度人,二者相辅相成。”
正当此时,法家老者冷哼一声,讽刺道:“原以为你能揭穿这家伙的虚伪,没想
到被对方说下去了。”
褚文翰冷然一笑,虽欲拂袖离去,却又驻足停留,他十分好奇湛钧将如何与悟修辩论。
毕竟法家在经义上远逊于儒家,更遑论与佛家相比。
悟修淡淡一笑,问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老夫湛钧。”湛钧坦诚介绍,“老朽学识浅薄,未曾涉足官场,但对于刑法略有研究。最近遇到了一些案件,心中颇多困惑……”
“湛先生请直言!”悟修面色严肃,准备迎接一场激辩。
法家注重法律判断,稍有不慎,就可能触及他人生死。
此时,湛钧抛出了一个极具争议的问题。
“不久前,三司衙门在城西鸿蒙寺搜捕了一批假冒和尚的江湖大盗,其中年纪最大的已近百岁,50年前犯下滔天大罪,杀人如麻。”
“而罪行最重者,乃是30年前屠城的匪首……还有一位采花贼三年前突然悔悟出家。”
“三司衙门抓捕时,该寺住持竟以死相挟,坚称他们已经改邪归正,不应再受世俗法律制裁。按照大尧律法,包庇匪徒者当满门抄斩。”
“神僧,依你看,这位住持该不该处死?”
悟修皱眉深思,湛钧所问的是鸿蒙
寺住持的行为,而非这些罪犯本身应否处决。
佛门确实不乏邪魔外道,但悟修并不赞同轻易杀戮,而是主张通过佛法教化洗涤其心灵。
然而,若直接判其无罪,无疑触犯了大尧律法,且会让一众百姓们寒心,对日后弘扬佛法不利。
如果判住持有罪,便不符佛门之规,而且佛门子弟会寒心。
最关键的是,得到了佛国神僧的认可,大尧自然可以此为依据。
日后若有反贼住进寺庙,主持便会受到惩罚。
若真是包庇也就算了,毕竟出家人之中有很多身份不明的,说不定就是犯人。
若朝廷借此机会,故意让罪犯披上袈裟,进入寺庙,那就更为棘手……
湛钧的话音刚落,广场上立刻炸开了锅,相较于信仰佛教,民众更加关注法律的公正与严谨。
褚文翰笑道:“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湛钧兄,你怎么会想出这个辩题?”
“我与你不同,并未打算在此辩论什么。只是眼见如今法纪松弛,惩恶不尽,恰逢域外来客神僧在此,特来请教一二。”
湛钧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定,“你们儒家与其整天讲政治,还不如实际一点。”
褚文翰只是冷
笑回应,并不多言。
今天的关键点在于悟修,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已摆事实、讲道理,反驳湛钧的观点了。
悟修听闻此事后,面色愧疚,“住持虽有行善之举,却也助纣为虐。其善行不足以抵消罪业,按照律法,应当受到相应的惩罚。”
湛钧听罢,脸上紧绷的线条微微放松,尽管赢得了这次辩论,但仍欠身致谢。
他明白,今日的胜利并非终结,而是关乎法律尊严与公正的重要一步。
悟修大师的一席话,犹如晨钟暮鼓,为大尧律法的执行提供了有力的依据,有望大幅度减少寺院包庇犯人的情况,这无疑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贫僧也差点被贪念蒙蔽了心智,甚至想一时护佑那位住持。”
悟修自我反省道:“幸好湛先生适才以惩戒的方式点醒我,否则差点就酿成大错。”
在这一场辩论中,僧人儒生法家,有赢有输,各自表述观点。
虽言语平实无华,却字字珠玑,比起那些华丽繁复的讲经说法,更显得深邃而触动人心。
对于修士而言,这样的对话直抵大道本源,甚至比听一场精妙的讲道更能启人心智。
当悟修宣布今日讲
经已毕,众人可于明日再来聆听时,人群中突然有人起身发问。
令悟修注目的是,此人竟然坐在上仙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