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一身斗牛赐服跪在朱元璋身前,抱拳行礼:“臣见过陛下和都指挥使大人。”
做惯了锦衣卫衙门的土皇帝平心而论,对于头上多了个都指挥使。
蒋瓛心里很不爽利,那个人是秦王,他心中的不爽只能藏在心底。
朱樉沉吟片刻后,对蒋瓛说道:“蒋指挥使坐在这个位置几年了?”
蒋瓛老实回答:“属下在锦衣卫指挥使任上呆了快十年了。”
朱樉点点头,有心无意说道:“蒋大人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锦衣卫指挥使,难道没有高处不胜寒之感吗?”
蒋瓛不理解道:“微臣不知这话是何意?烦请王爷明示。”
朱樉对着他解释道:“字面意思,蒋指挥使如果不能审时度势,在这位子上安能长久?”
蒋瓛怔了一怔,看向一旁的朱元璋,朱元璋开口道:“咱把锦衣卫交给了秦王,以后秦王就是你的主子。”
皇帝一表态,蒋瓛直接跪下朝着朱樉磕头道:“属下参见王爷。”
朱樉说道:“现在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和毛骧去办,我知道毛骧跟你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但兹事体大这事涉及到母后的病情,你们两人必须精诚合作调动锦衣卫和暗卫的所有力量去调查医师朱丹溪的行踪。”
蒋瓛一听是和毛骧一起,两人明争暗斗那么多年更是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
他低头说道:“如果毛公公不愿意同卑职配合又当如何?”
朱樉眉毛一挑,沉声说:“事情办成,你俩都是有功之臣,如果你们二人互相拖后腿将事情办砸,那就别怪孤到时候不念旧情,心狠手辣了。”
蒋瓛答应道:“卑职暂时和毛公公放下恩怨,尽全力查找朱丹溪此人。”
蒋瓛走后,守着太医为马皇后针灸的朱元璋转头对朱樉说道:“你是从何得知咱在锦衣卫里安插了二虎的人?”
朱樉懒得对这个疑心病重,做事喜欢留一手的老朱计较,直接岔开话题:“这个紧要关头,老头子你可千万不能迁怒于太医院的御医。”
“他们越是小心谨慎越不敢用药,最后耽误的都是我娘的病情。”
朱元璋看了看这帮太医面露惊恐之色,拿针的手都在抖个不停,
朱元璋语气轻缓道:“好好施针,朕不会怪罪于尔等。”
太医们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毕竟因为皇太孙的事,朱元璋收拾了不少人,搞得太医院人心惶惶。
对马皇后这样仁慈的后宫之主他们又岂敢不尽心尽力?
朱樉望着这个乱发脾气又不省心的亲爹长叹一口气,他现在要去锦衣卫衙门坐镇。
朱樉走出坤宁宫寝宫之时,正好碰见匆忙赶来的太子一家。
朱标的黄袍领口歪斜,发髻散乱披在肩上,嘴唇发白,脸上挂满了汗珠。
朱樉自打出生以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第一次这样失魂落魄。
在两人擦肩而过之时,朱樉轻声说道:“雄英不幸夭折,大哥还请节哀。”
朱标脸色凄苦,说道:“一想到英儿如此年幼就离开了人世,让我如何能轻易释怀。”
对于当事人来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朱樉点点头向宫门走去。
朱标回头问道:“母后病重,二弟这是要去哪里?”
朱樉接过侍卫牵来的骏马缰绳,翻身上马大声说道:“遍寻名医,治好母亲。”
朱标闻言一滞,朱樉调转马头,策马扬鞭而去。
在至亲病重之时,朱樉没有选择床前尽孝,而是要尽所有努力,哪怕是希望渺茫,他也绝不坐看亲人等死。
朱樉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锦衣卫衙门,对着门前站岗的锦衣卫旗校亮出了腰间玉牌。
在锦衣卫审理钦犯的公堂上,朱樉召来了剩下的锦衣卫百户和千户,
宋忠是个年过三旬的中年人,胡须打理的一丝不苟,相比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武官,文质彬彬的宋忠更像一名文士。
别看宋忠的经历才七品,锦衣卫衙门的所有文书和考核,还有四品以下的人事升迁都是由他一手掌管。
朱樉当然知道他是太子心腹,毕竟历史上建文朝的锦衣卫指挥使就是此人。
宋忠拱手说道:“不知大人召我等而来要办何事?还请大人示下。”
朱樉开门见山说道:“将洪武九年以后的所有钦案的卷宗都搬到我的官廨,我要一一查阅。”
锦衣卫都核心是办案,谁掌握了卷宗就有主动权。
宋忠毫不退让说:“太子殿下有命将历年来的卷宗移交给刑部,恕属下难以从命。”
朱樉一听这话,就知道好大哥开始架空自己了,毕竟没了卷宗管辖权,这锦衣卫大牢形同虚设。
今后如何办案还得看太子麾下的刑部和大理寺的脸色。
朱樉打量着宋忠,半晌之后对众人说道:“这上值的时辰,宋经历不着锦衣卫官服是何意啊?”
宋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詹事府六品补服,脸色一变说道:“大人不是也没穿官服吗?”
此话一出,朱樉抿嘴一笑:“本王第一天到衙门还没领官服,不像宋大人身在锦衣卫,心还在东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