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帮头戴尖帽,脚踏皂靴,身穿青衫,腰间系着绦带的东厂番子簇拥着几名锦袍太监,气势汹汹地来到李府门前。
这群番子刚踏上门前的石阶,负责把守大门的锦衣卫上前挡住了他们去路。
“来人止步,都指挥使大人有令,擅闯李府之人格杀勿论。”
余瑱拔出腰间绣春刀,挡在前面呵斥着来人。
他身旁的十余名锦衣卫手里的火把一照,看清来人的身份是凶神恶煞的东厂番子,不由得心生惧意,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领头的掌刑千户咳嗽一声,身旁的番子举起火把,在火光照耀下,掌刑千户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上面写着‘东辑事厂’四个大字。
他颐指气使地说:“东厂办案,闲杂人等回避。你们把差事交了,该上哪就到哪凉快去。”
这名叫王斌的掌刑千户,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点没把眼前的这些锦衣卫里的低级武官放在眼里。
跟着下属一起升官的,副千户刘勉赶紧拉住愣头青余瑱。充当起了和事佬,对着人群中央的几名锦袍太监点头哈腰,态度谄媚。
“几位公公深夜前来,是有何贵干啊?”
领头的一名锦袍太监,略带欣赏地看着这名做人圆滑的锦衣卫副千户。
他用着尖细的嗓音说道:“咱家奉了督公毛公公的命令,前来李府搜查赃物。”
刘勉听到第一任指挥使毛骧的大名,心里咯噔一下。对方来者不善,很有可能是奉了旨意。刘勉在心里纠结了几秒,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他对着手下人挥了挥手,识趣地退开到了一边。
见到自已的上官退了下去,其余的锦衣卫也有样学样,依次退到了两边,从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
只有余瑱一人仍然面不改色,孤零零地一个人持刀站在门前。
领头的锦袍太监看见这人是刺头,面对接二连三的挑衅,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傻小子既然不知死活,给咱家拿下,带回去好好伺候。”
领头的东厂太监陈宝,是司礼监掌印陈忠的干儿子。平日里早就看不惯锦衣卫仗着秦王的势骑在他们头上,还抢夺了收保护费的好处。
现在秦王住进了城外的大营,明天就要出兵云南。这剩下的一帮没爹没娘的锦衣卫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随着陈宝一声令下,正在摩拳擦掌的番子们一拥而上,如狼似虎般猛扑了上去。
锦衣卫这边见到东厂这个阵仗,像温顺的绵羊一样躲在角落里,竟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余瑱尽管一身武艺不俗,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番子们人多势众,又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开始围攻。余瑱反抗了几下,打伤了两人,身上挨了不少拳脚,渐渐不敌被番子们七手八脚,用铁链捆成一个肉粽。
陈宝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余瑱,用靴子踩在余瑱的脸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识相点给咱家磕三个响头,再从这裤裆底下钻过去。咱家就大发慈悲饶过你这一回。”
陈宝岔开双脚,他的目的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的羞辱这帮不长眼的锦衣卫。让他们知道以后这金陵城里谁说了算。
余瑱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咬着牙说道:“王爷说了不让你们进这个门,有种你就弄死我。不然你只能踏着我的尸体进去。”
陈宝猛踹了他的肚子几脚,余瑱咬紧牙关,忍着剧痛不发出一点声音。陈宝稍显不解气,吐了一口浓痰在他的脸上。
转头对着手下人吩咐:“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把他带回去。咱家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他的嘴硬,还是东厂的刑具硬。”
锦衣卫这边领头的刘勉全程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两名番子拖着余瑱上了马车,带走了自已的手下。
陈宝给了一个眼色,一名珰头上前叩响大门,李府的老管家李伯打开门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的番子,立马吓得不敢说话,识趣地退到了半边。
陈宝前呼后拥,在一群番子簇拥之下,气势汹汹闯进了李府。
刚一迈进门,他就傻眼了。整个李府空空如也,像是被山上的土匪洗劫了好几遍,园林里珍贵树木被人挖的一干二净,就连走廊上的汉白玉扶手也不翼而飞了。
陈宝沉着脸,对左右吩咐:“给咱家把内外都仔仔细细搜查一遍,不能漏掉任何一点财物。”
他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下的好几千两,都拿去贿赂了干爹,好不容易换来一个抄家的肥差,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陈宝带着在李府的正堂、花厅、会客间……陈宝在李府几进出的院子里来来回回穿梭,整个韩国公府上下除了一些不值钱的物品,其他家当早就被人搬得一空。
他气的脸色涨红刚走出一间空房间,就听到手下的人来报:“陈公公,卑职带人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财物。”
陈宝现在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发出尖利的声音。“赶紧跟上来,咱家要去后院找李善长那个老不死的。”
他脸色阴沉,带着一大帮手下马不停蹄来到后院,看到一个正在打扫的李府亲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