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三军主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干嘛?”
对于朱樉查抄铜陵县衙的行为,刘莫邪完全不能理解。在她看来有那个闲工夫,去研究一些云南的地形不好吗?
朱樉一边看着口供,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铜陵是个人口大县,生活着三十多万百姓。而且附近还有几座铜山,有数万矿工日夜辛勤劳动。”
“如果不把这些人的老底查清楚,我今天晚上睡不着觉。”
他的回答,让刘莫邪很诧异:“你要想清楚了,这件事吃力不讨好。要是拖延了到达的日期,会受到圣上的惩罚。”
这几日两个人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没有进行最后一步。双方既是熟悉又觉得陌生,这种微妙的关系才让刘莫邪好意提醒他。
朱樉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办得好对他毫无益处,反而办得不好的话,很有可能还会连累他吃瓜落。
可是一想到早上看见的那些百姓,面黄肌瘦的脸庞和麻木的眼神,他的心脏就一阵隐隐作痛。
朱樉的眼神变得坚定:“如果任何事都权衡利弊,有好处才会去做的话。那我朱樉一辈子只能止步于此了。”
他的潜台词,刘莫邪听的很明白,故意装傻充愣:“你都是天下第一藩王了已经升无可升,还想走到哪里去?”
朱樉面露微笑:”当然是走到你的心里呀。“
第一次听到这么土味的情话,刘莫邪俏脸一红,用文书将脸挡住,低声骂道:“淫贼。”
朱樉看完了口供直接扔在了桌上,刘莫邪见到他垂头丧气还以为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忍不住关心:“怎么了?铜陵县这帮官吏的问题很严重吗?”
朱樉摇摇头,才出言解释:“要是按大明律来办,统统剥皮实草都够得上了。只是在我看来问题倒不是很大。”
不得不说,老朱的高压政策还是威慑力不小的。铜陵县这帮官吏在直隶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敢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暗地里还是收了不少黑钱,只是在朱樉看来县衙上下一年贪污的加起来,最多也就不到两千两。
比起我大清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差的老鼻子远了。
听到他的话,刘莫邪心生好奇:“这话说的前后矛盾,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人?”
朱樉叹了口气:“等铁铉调查回来,把不做事的统统按大明律处置,做事的那些人就让他们交赎罪银吧。”
赎罪银这个新名词,让刘莫邪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你不会是想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吧?”
在刘莫邪看来,朱樉的做法与黑吃黑无异。
朱樉笑着解释:“他们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我再将他们搜刮上来的钱以别的方式还给平民百姓。”
“这应该叫取之于民,又用之于民。”
刘莫邪很不理解他的行为,“你将他们明正典刑,以后还会有人敢贪吗?”
刘莫邪虽然是御赐的女秀才,没踏入过官场。在她看来,将贪官污吏统统剥皮实草,以杀止贪才是最解气的。
朱樉认真说道:“官场不是打打杀杀,官场是人情世故。贪婪是人的本性,就拿咱们大明举例,一个官员如果连温饱都混不上,那他会不会去贪污?”
“所以说水至清则无鱼,你永远无法保证下一个会是清廉的好官,还是比上一个更贪的贪官。”
他的说法,让刘莫邪有些不能认同:“一个七品知县的俸禄每月有七石五斗,换在平民百姓可以养活三户人了。贪污那么多银子,他们吃得完吗?也不怕被撑死。”
“你的看法太片面了,如果科举取士,这些进士老爷们都是读书人出身。被吏部分配到了地方,他们这些书呆子大多都处理不了政务,久而久之只能依靠
“可是小吏通常是本地人世袭,县太爷不想被忽悠的话只能请外援,于是有了师爷这个行业作为知县的幕僚。可是一个合格的绍兴师爷每个月就要五两银子,比你一个知县的俸禄还高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不还是得一个字——贪。”
朱樉的解释听在刘莫邪的耳朵里,让她一个读圣贤书的女子无法接受。“说到底你还是为那帮贪官污吏辩护,你们骨子里就是一种人。”刘莫邪双手抱在胸前,将头扭到了一边。
看到她生气的样子,朱樉感到一阵好笑,忍不住调戏她:“比如我现在是一个七品知县,该有的排场总的有吧。出门八抬大轿的轿子和轿夫不得花钱养着嘛,还有人情份子钱和迎来送往的招待总的有吧?”
"而且年底去省城跑官,总得给顶头上司布政使衙门的人带点礼物吧。而且三年任期一到,吏部考功司上到郎中大人,下到办事的小吏。你敢不打点一番,搞不好通知一下来,你就去穷乡僻壤报到了。
"
“靠着每月五两银子的死俸禄,别说办事了。就是养你这个小娘子都很困难。”
听到他最后一句,刘莫邪一抹红晕从脸颊爬到了耳根,她啐了一口:“谁要你这淫贼养了?你这人成天说些歪理,一肚子的坏水。”
朱樉很想反问一句,你又没尝过,你怎么知道那是坏水?不过看在刘莫邪脸皮薄的份上,他还是放弃了继续调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