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把卷宗拿在手上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他磨磨蹭蹭好半天,让边上等待的沐英看的牙痒痒。
“保儿哥,你再这样磨蹭下去。搞不好等会儿,驴儿哥就要误了时辰。”
听到沐英催促他,李文忠这才一脸不舍的将卷宗交还给了沐英。
李文忠凑到了沐英的面前,向对方竖起了一根大拇哥。
“小英啊,你家那两个小崽子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跟阿樉玩上了心眼子,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事先去京城里打听打听,他们这位二叔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李文忠一说完就咧开了大嘴,手捂着肚子笑了个前仰后翻。
李文忠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沐英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沐英瓮声瓮气的说:“保儿哥,你今天是存了心来看我的笑话来了,是吧?”
看到沐英脸色一黑,李文忠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一脸正色说道:“你这就想岔了,我李保儿为人正直,岂会是看到兄弟落难,自己躲在一旁偷着乐的那种小人。”
“你刚才分明就是。”李文忠这句话让沐英的鼻子都要气歪了,都是穿着开裆裤,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兄弟。他们三个人,谁是什么尿性。大家都心里有数,李文忠居然在他面前猪鼻插葱装起象来了。
李景隆身上的厚颜无耻都是李文忠的言传身教,他厚着脸皮说道:“我刚刚那是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才对。”
“收起你的歪理邪说吧,再胡扯下去就该没完没了了。”
很明显沐英不吃他的那一套,看到沐英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李文忠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一脸亲热道:“好了好了,该说正事了。阿英,你不妨好好想想。幸好这份卷宗是落到了阿樉的手上,要是换作了其他的人拿到了这一份卷宗,你这次就算侥幸不死,身上至少也要脱掉几层皮。”
沐英在朱元璋的身边待了有十多年,对于这位义父狠辣的性格,沐英自然是深有了解。
但凡有谁真的威胁到了皇权,不论那个人是谁。
他的义父一定会六亲不认,选择除掉那个人。
为的就是彻底清除隐患,一想到这儿,沐英就感到了坐立不安。
他将卷宗展开在手上,左右手各用两根手指夹着。
看到沐英想要把卷宗撕个粉碎,李文忠上前一把抓住了沐英的手腕,直接制止了他。
“阿英啊,你这是想要毁尸灭迹啊?”
李文忠说了一句俏皮话,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沐英没有接茬,他说道:“留着这份卷宗说不定迟早会成为一个祸患,不如趁早销毁个一干二净,反而能落得一个心安。”
李文忠摇头叹气道:“敢情你都没有仔细看过这一份卷宗啊,我刚才反复看过了好几遍。上面没有留有锦衣卫的大印。只要当事人不承认,它就成为不了呈堂证供。”
“换而言之,这就是阿樉给你们沐家一个小小的警告。敲打敲打你们,让你们沐家长个记性。”
一直在边上看戏的朱文正也难得开口,“保儿说的对,阿英你就放心留着吧,算是留给后世子孙一次难忘的教训了。”
听到大哥朱文正也这样说,沐英长叹一声,又将卷宗收进了怀里。
“可怜我沐英一世英名差点毁在了家里那两个小毛孩子的手上。欠下这么大的一份人情,这以后,我恐怕都会无颜面对樉弟了。”
“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阿樉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当年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我这一身残躯恐怕早就化作了一具枯骨。”
朱文正深有感触的感叹了一句。李文忠同样感同身受。
“当年驴儿哥密信张士诚那件事被舅舅当场抓了一个正着。其实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舅舅手里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是从苏州的吴王府里面搜到的元帅印信,上面可是刻了我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了,舅舅这个人虽然嘴上没有明说,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心中一直都在记恨着我。”
“就等着我老爹一咽气,舅舅就会找我来算总账了。上次我被圈禁在了府中,憋得久了心里难免有了一些火气。跟舅舅他老人家赌气,接二连三的上书惹的他龙颜大怒。如果不是阿樉冒着在舅舅面前失宠的风险,偷偷进宫去找舅母说情。我这条命恐怕早就丢在了宫里。”
一说到这儿,李文忠至今还是心有余悸。他看得出来舅舅朱元璋那次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听着李文忠娓娓道来,沐英面色变得复杂,他嘴角苦涩:“二位兄长所说的话,我这个当弟弟又岂会不知。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说不定我哪天真碰上事儿,还得求到阿樉的头上。只是我未曾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让我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我跟保儿之所以要跟你讲这么多的陈年往事,就是想告诉你。阿樉这个人是咱们哥仨从小一起看着长大的,我跟保儿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袖手旁观,而是丝毫没有避嫌全力救我跟保儿出了火坑。你说阿樉这样的赤忱之人都靠不住的话,这天底下还有靠得住的人吗?”
朱文正向沐英反问了一句,沐英直接哑口无言,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