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撕开了酒封,他的鼻子凑到了坛口边缘。
李文忠撅着个屁股,像狗鼻子一样在坛子里嗅来嗅去。
嗅了好一阵,李文忠才停下来。
他一脸迷醉的神情,一转头看到朱樉以后,李文忠的嘴里骂骂咧咧。
“无商不奸,无商不奸啊。你小子年纪轻轻能攒下偌大的身家,看来你小子是黑心的奸商,简直奸猾到了极点。”
听到李文忠的话,朱樉立马不乐意了。
“保儿哥,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酒确切的说不叫茅台,应该叫茅台原浆。这将近七十度的酒,直接喝到肚子里去会喝死人的。”
什么叫七十度的酒、八十度的酒,李文忠听不懂。但是他知道朱樉这小子的德行,是抠门他妈给抠门开门,抠门到家了。
李文忠笑骂了一句:“这么好的酒,你居然狠得下心往里面兑水。这不是暴殄天物,还能是什么?”
看到冥顽不化的李文忠,朱樉一脸无奈。后世有很多人跟李文忠一样认为,往酒里兑水的就是奸商。殊不知一些高度酒要保持口感,要让它适应大众化的市场。
往里面兑水用来稀释酒精浓度,是最简单的一种办法,同时也是成本最低的一种办法。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罗贯中,对秦王口中的茅台原浆好奇不已。
他拿起酒坛往杯子里倒了一小杯,罗贯中一杯酒下肚就被呛的连连咳嗽。
“咳咳咳……”
罗贯中吐着舌头不停的哈气,他说道:“这些年来,老臣游历四方。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烈的酒,这酒正如大王所言,直接饮下百害而无一利。”
听到罗贯中的话,李文忠眼睛一亮。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把筷子调转了一头。
伸到酒坛子里蘸了几下,李文忠闭上了眼睛,将筷子放进了口中细细品味了一番。
良久,李文忠睁开了眼睛,他哈哈大笑道:“在辽东有一种烈酒,名为烧刀子。烧刀子一入口犹如一团烈火在喉,因此而得名,老弟,你这坛酒虽然比烧刀子烈上不少,但是入口绵柔,一点都不辣喉咙,实在是酒中的极品。”
李文忠学精了,先倒了一小杯白开水,大概有四分之一。
再把茅台原浆倒满了杯子,他用筷子搅合了几下。
李文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咂了咂嘴,一脸享受的说:“用你的话说,我愿之为神仙酿。京城里醉仙居的仙人醉同你这酒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说完,李文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惊叹道:“呸,仙人醉那玩意儿应该叫马尿才对。这些年去醉仙居,白费了老子这么多的银子了。”
李文忠这人除了女人,只有一个喜好。
那就是好酒,李文忠南征北战了大半生,天南地北喝过的名酒可以说不计其数。
但是像朱樉今天拿出的这两坛酒,他一辈子都没有喝过。
罗贯中学着李文忠的样子,用了半杯白开水兑着茅台原浆。
跟李文忠的豪放作风不同,罗贯中端着酒杯一小口接着一小口的细细品味起来。
罗贯中文人品酒的方式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看着他,朱樉暗自称叹:“不愧是写出《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这个架势真有几分诸葛丞相的仙风道骨模样了。”
品完了杯中酒,罗贯中眼带笑意,赞叹道:“李白有诗云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没想到这不毛之地,居然能有这等美酒。”
感叹完了,罗贯中又说了一句:“老臣曾听人说,这枸酱酒起源于夜郎国,是汉代的贡酒。用构树果实聚花果酿造而成,因其酒体浑浊不清,而得名枸酱。”
罗贯中摇晃着酒杯里仅剩的几滴酒,他接着说道:“而大王酿造的酒如一泓清水般晶莹透彻,可谓是一缕清泉。如果老臣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大王酿造的方法与传统的枸酱酒有所不同,对吗?”
李文忠笑吟吟的看着朱樉,等他给出一个答案。
朱樉没有卖关子,他回答道:“老罗,说的不错。传统的枸酱酒用的是发酵法酿制而成,里面的杂质颇多才会让酒质浓厚不清。说白了,枸酱酒就是一种果酒。没有经过任何过滤和下胶的工序。”
李文忠听的云山雾绕,对于喝酒,他很擅长。说到酿酒,他就一窍不通了。
李文忠一拍额头,他一脸懊恼的模样:“瞧瞧我这记性,今天还有好几个营房没有巡查都忘了。军中无小事,我先去查营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李文忠猿臂轻舒,长手一揽把桌上的一坛酒给直接顺走了。
“我还没喝呢,李保儿,你他娘的给我回来!”
朱樉刚喊出声,李文忠就以一个百米冲刺的速度,拖着残影窜出了大门。
等到朱樉喊完,李文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尽头。
站起身的朱樉又坐回了原位,他气呼呼的说:“俗话说外甥像舅,这李保儿偷蒙拐骗集齐一身。”
朱樉学着京剧的戏腔,唱起了一段《苏三起解》。
“越思越想心头恨,这老朱家里没好人啊,没好人!”
听到这怪异的唱腔,罗贯中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