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明晃晃的关心实在太难得。
岑景淮忍了又忍, 到底没忍住浪了一句:“挺疼的, 不然你帮我吹吹?”
这要是放在平时, 还吹吹, 季屿不给他补一拳就不错了。
但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温柔,也或许是太心疼他的经历。季屿犹豫了一下, 竟然真的试探着想要俯下-身。
吹口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暗暗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把他当成需要人哄的小孩子就行。
这么想着, 季屿淡然了不少,单手撑着床板就想要往下滑。
刚压低重心, 就被重新捞了回来。
季屿:“?”
季屿抬眸不解地望着岑景淮:“怎么了?”
还怎么了。
岑景淮深深地呼吸, 耳朵破天荒红了, 幸好隐在黑暗中没人看得见。
“你……”他惩罚般捏了下季屿的脸,磨牙, “你故意的是吧。”
啊?
季屿没听懂,呆呆道:“故意什么,不是你让我吹的?”
“让你吹就吹,是不是傻?”岑景淮又热又燥,直接掀开被子,任凭秋夜的凉风吹在身上,方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理智告诉他这会儿应该离季屿远点,但情感上实在做不到。
只能强忍着满身火气使劲儿将人按在腿上:“别动……老实待着,再动真让你吹了。”
好端端骂他做什么?
季屿不乐意了,偏不想要按照他说的做。抬起头正要跟他理论几句,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霎时明白了所谓的“吹”是什么意思。
季屿的脸腾的红了:“岑景淮,”他咬牙,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你怎么那么污啊。”
“你不污怎么知道我污。”岑景淮哼笑一声,不敢再继续撩拨。不然万一场面失控,把人吓跑就不好了。
他能察觉到季屿对他是有好感的,却不知道这种朦朦胧胧的好感是否足以支撑稍稍亲密一些的行为。
算了,岑景淮将他塞进蓬松的被子里,下床狠灌了口凉水。
饭要一口一口吃,小书呆子也要一点一点啃,他有的是耐心。
可怜季屿,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尴尬得整个人都快蜷缩成一团了,恨不得永远不冒头。
好在岑景淮还算克制,喝完水后就规规矩矩地上了床,再没说什么。
季屿松了口气,本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睡觉,省得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然而好不容易开一次口,只问了个皮毛他实在不甘心。
沉吟片刻,又道:“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岑景淮没料到他居然还敢问,然而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是在关心自己,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前年4月。”
他不想提起那些破事让季屿跟着一起难受,故意挑着轻松的讲:“其实问题不大,我体质好,做完手术不久就能下床活动了,就是要拄拐。我妈你见过,看着挺时髦一人,其实特别迷信。”
季屿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带偏了:“真的?”
“骗你做什么,”岑景淮嗤了一声,在被子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他的手指,“她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个算命的,算出我五行缺金,特意给我订制了个金灿灿的拐棍。”
岑景淮扶额:“每次一出门,所有人都跟看猴似的看我,真特么的闹心。”
季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难掩羡慕道:“你妈妈也是关心你。”
想起他的家庭情况,岑景淮顿了顿,极快地转移了话题:“后来就是复健,没什么可说的。倒是借着这个机会在公交车上骗了不少小孩。”
“骗小孩?”
“嗯,骗小学生给瘸子哥哥让座。”
这人可真是,季屿乐了。正想问问他骗了几个小学生,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抓到了什么。
公交车……让座……
季屿在心里喃喃,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然而这感觉来得实在太快,还没等他仔细琢磨就消失了。
“没多大事。”
岑景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季屿回过神来:“什么?”
“我说没多大事,”岑景淮以为他是困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稍稍盖住了一点儿他的下巴尖,“用不着一直惦记,真要惦记……”
他一笑:“就惦记我这个人吧。”
惦记他这个人,那不就是……
季屿往被子里一缩,摆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再不开口了。
岑景淮笑笑,心满意足地抱着怀里这个大号抱枕,闭上眼睛也跟着睡了。
季屿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毕竟寝室的床就那么大,又挤了他们两个大男人,按理说应该是不舒服的。
然而事实上,他睡得比在自己宿舍都香。第二天早上要不是岑景淮叫他,他恐怕连早自习都赶不上。
这大概就是单人寝室的好处?
季屿搞不清楚,干脆不去想,他纠结的是另一个点。
季屿坐在座位上,单手撑着下巴,拧眉沉思。
公交上有人让座是很普遍的行为,自己究竟为什么对此莫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