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飞悬浮空,忙碌不已。
数个身穿浅碧色衣袍的弟子们整齐立于结界内,脸上神色兴奋激动,议论纷纷。
“昆仑的仙尊果真要先来我们这儿?”
“应该是了,自从那位……后,咱们就自世家之首跌到了末流,如今昆仑仙尊下界时依旧第一个来言家,岂不是证明我们还尚存体面吗。”
“说来说去都怪那只该死的狐狸精,刻意勾引君嫣大人!哼,有朝一日,我等定要将那些畜生全部弄死!”
弟子们交头接耳,神色变幻。皆因几日前,言家家主收到一封天外的金符传书——
山海仙界的昆仑派道卷有异,被象征杀伐的墨色侵染。昆仑派出弟子下界,先往人族四大世家的言家而来,共同商议对策。
仙界飘渺神秘,唯成仙者方可自由进出。昆仑又是仙界唯一隐世大派,门下仙尊众多,个个都在山海叫得出名号。
而言君嫣惊才绝艳,本是下一代板上钉钉的飞升人选。谁知她自毁前途,一朝散尽法力,言家没有任何能顶替她的弟子,于是瞬间跌落云端,成了四大世家之末。
这百年来,言家实在受了不少白眼鄙夷,对青丘的怨气也越发大,追踪有苏容的队伍里七成都是言氏子弟,恨不能将这只大妖剥皮抽筋,令言君嫣彻底死心。
辰时刚过。
言家现任家主言恒一身碧绿衣袍,带领弟子们站于结界前,静静等待。
不多时,天幕出现一点白光。不等众人看清,那光倏忽而至,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自里而出,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言恒上前,视线掠过老人的练色衣袍,和衣角处的一枚小剑纹绣,俊朗的脸上瞬间浮出温和笑意:“原来是昆仑清寂山的仙尊,不知该如何称呼?在下言恒,乃此代言家之主——”
“言君嫣呢。”
仙风道骨的老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目光掠过密密麻麻的众弟子,片刻后,落在脸色难看的言恒身上。
“仙尊有所不知....百年前姐姐因身怀狐妖孽种,生下孽种后自行散尽了法力,如今她住在我言家祖地,需日夜跪于祖师像前忏悔。”
老人反问:“她不能出来?”
言恒尴尬笑:“她是罪人,怎可出来?”
老人点点头,没有再问,转身就走。
言恒脸上的笑瞬间僵硬,立刻上前拦住她,皱眉道:“仙尊这是做什么?山海战事重要,商议对策更重要,我言家......”
老人漠然:“你言家只有言君嫣配和我说话,其余废物,谈何对策?”
此话一出,众弟子的气息瞬间愤怒无措。老人瞥了眼慌乱的他们,目光更冷:“百年前我也来过言家,言君嫣意气风发,身后弟子不卑不亢。没想到百年后,你们居然成了这番上不得台面的模样。”
言恒一僵,这才知晓为何昆仑来人会选择先来言家。与仙尊有过旧缘的是言君嫣,不是他。
可昆仑仙尊下界之事人尽皆知,若这位仙尊今日来了又走,不出半日,言家就会沦为山海界彻底的笑柄。到那时,他又有何颜面当这个言家家主?
老人语罢,就要离去。
言恒咬牙,立刻拦住她,侧身看向大弟子:“去祖地,就说仙尊来访,请姐姐出来。”
弟子一愣:“可君嫣大人......”
“让你去就去!”
言恒斥责一句,随后转头看向老人,勉强换上一副温和笑脸:“仙尊,姐姐马上就来,不如先入我言家等一等?”
老人挑眉,片刻后,终于点头,神色缓和地走向言家:“好,那我就等一等。”
......
言家结界很快关闭。
又过了半日。
言长生手持玉扇,一身绛色缎袍,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南洲城门。
“师尊石像在城南,师兄,你马上就要见到师尊了,期不期待?”
他脸上照例施着幻术,遮掩住八分真实容色,身上妖气被压至近无,乍一看恍如哪个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出游。云清则一身黑衣,与他并肩而立,身后背着一把光秃秃的长剑。
男人神色漠然,声音毫无波动:“...期待。”
言长生便笑了下,担忧之色稍微消退了些。南州十分热闹,头顶飞舟剑光不断闪过,街道两边布满法器丹药阁,修道者与凡人交错,表面看去,和凡俗城镇并无不同。
人流如织。
在二人又差点被人群冲散后。
一只手准确探过来,轻轻牵住了狐妖的手。
言长生一顿,没有回头,抿唇带着云清继续往前走。
男人掌心温热,很快也将长生微凉的手捂热。暖融融的触感交织传来,肌肤相贴,长生总有种自己手心出了汗的错觉。
......心好像跳得快了些。
午后阳光浅浅。
云清侧目,看向长生的高挑身影。
绛色衣袍将狐妖衬得肤色雪白,他唇色红艳,浓密柔软的黑发半挽起来,此刻被他牵着手,睫羽微微垂下,竟有种说不出的乖巧。
人群熙攘。即便已经施展幻术,可依旧有人时不时飘来目光,落在言长生的脸上,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