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地听着周紫讲述她的过去。
周紫继续说:“医院门口是条大街,往常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可这会儿,满大街看不见一个人,马路上都是丢弃的车辆,两边的商铺里也看不见一个人。仿佛全世界,突然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跌跌撞撞往前走,又走过十几条马路,还是看不见一个人。后来走累了,就走进路边一家饭店。”
“饭店里空荡荡的,桌子和椅子都翻倒在地,地上乱得一团糟,到处都是打碎的碗儿和碟儿。”
“我扶起一张椅子,失魂落魄的坐在窗前,伸手使劲掐着手臂,一阵疼痛,这不是做梦呀。”
“可是,人们都去了哪儿呢,怎么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看见一个人?”
“感觉肚子饿了,就去厨房里吃了些冷菜冷饭,吃完以后,又坐在窗前,隔着玻璃,望着空荡荡的马路发呆。”
“我就这样坐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天慢慢黑了,路灯也亮了,可是空旷的大街上,还是看不见一个人。”
“突然,马路对面的一家商铺,走出一个小男孩,他走两步,停一停,东张西望,像偷食的老鼠一
样的谨慎。”
“终于看到一个人了,我连忙站起来,想着出去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人都去了哪儿。”
“但我刚一站起,一个黑影就冲向了这小男孩,抓住他脖子,张嘴就咬,小男孩惨叫了两声,就不动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暴行超越了我的经验,使我不知如何应对,我呆呆地站着,既没有叫,也没有喊,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人咀嚼生肉格格格的声音,让我牙齿一阵阵地发酸。”
“过了好半天,我才如大梦初醒,一步步地后退,藏进厨房。隐隐约约地想到了,在我躺在医院昏迷的这几天,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紫讲到这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能给我一根香烟吗?”
我掏出烟盒,给周紫点上一根,昏暗的书房里,只见烟头一明一灭。
过了半响,周紫继续道:“我在坟场一般的鹰城里倍感孤寂,终于想到了自杀。嗯,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摇摇头,心说我们虽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人类的悲喜是共通的,在那样的情况下,世界突然间颠覆了三观,精神崩溃而自杀的人,比
比皆是。说道:“你最后还是活下来了,说明你还是很勇敢的。”
周紫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继续说:
“那天中午,我去到百草公园,这公园地势偏僻,末世没有发生的时候,也是冷冷清清,难得看见一个游人。我因为喜爱宁静,以前倒是经常来坐坐。”
“我随身带着一根绳子,一张凳子,天空看不见一朵云,湖边的小树林里一如既往地宁静。”
“我站上凳子,把绳子一头丢过树枝,与另一头打成一个死结。然后把脖子套进去,毫不犹豫地蹬翻凳子。”
“身体悬空,血液涌上了脑颅,我觉得窒息,呼吸不了,但一种即将解脱苦难的愉悦,却在心头索绕。”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光晕,就在这有些炫目的光晕中,我看见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他由远变近,由模糊变得清晰,走到我身前,声音轻柔的告诉我:‘你不能就这样死去。’”
“我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是那么的真切,我甚至能从他明亮的眼睛里看得清自己。”
“我说:‘你是谁?’”
“他说:‘你将来会知道的
。’说完,转身消失在炫目的光晕里。”
“我叫喊起来:‘你别走,你别走!告诉我你是谁?’突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过了好久,我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小树林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树叶,在我身上和林间的草地上,摇出一片斑斑驳驳。”
“我慢慢坐起来,见绳子掉在身边,从中断了。回想着梦中男人说的话,虽然觉得那只是濒临死亡的幻像,但却再也没有自杀的勇气了。”
“可是,那男人的相貌,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并且越来越清晰,终于,我在现实中看见了他。”
周紫凝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那男人就是你!”
我吃了一惊:“这这这也太玄幻了吧?”
周紫移开目光,转头望向窗外,半响,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道:“也许是我们的两个平行世界之间,存在着什么奇妙的联系。”
“也许吧。但这并不重要。”周紫说完,目光深沉地凝视我,片刻,转身走出了书房,留下我一个人凌乱,琢磨不出她的意思。
晨光微露时分,也不用担心会有夜魔突然闯进房间,我又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也是上午十点。
众人吃了早餐,上到天台,极目远眺,城市无边无际。
明寒感叹道:“在地下挖出这么大一座城市,真是浩繁巨大的工程!”
大伙顺着女儿墙观看地下城风光,不过再雄伟的高楼建筑,没有人气,能感受到的,也只有苍凉。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