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从一个专门装光盘的盒子里边拿出一个蝶,上面印着《四郎探母》传统戏剧的剧照,他说这光盘已经被他请人清空后,重新将那段视频刻录到了里边,这样有利于保存。
按照他说的,母亲每隔两年都会给他寄一段视频,以确保母亲和我安康无恙,我就问他为什么不回去看我们,他搪塞我说是因为工作太忙了,连瞎子都能看出这是借口,不过他不愿意说,我也没有追问。
按照我的猜想,四叔肯定是在老家那边犯了事,极有可能因为盗掘古墓的事情,刘天福也说过他就是靠这个发家的,不管怎么样他不回去肯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四叔的家里还有老式的光碟机,我扫了一眼牌子还是松下的,这玩意儿放在九八九九年的时候,要小一千块钱,而当时钱也值钱,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怕是一年的花销。
打开倍投电视,又摁下了出仓键,我接从四叔手里接过了光盘,便是强行将用来放置光盘的架子退回了光碟机中,起初屏幕开始剧烈的跳频,但是很快就有了画面,那是一个巨大的戏台,与此同时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敲锣打鼓声,一场《四郎探母》的戏剧即将上演。
我奇怪地看向四叔,他又解释了一句,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清理干净,开始有这么一段,让我快进到大概
十四分钟以后。
按照他说的,我以最快的倍数,进到了那个时间段,而且我很仔细地留意了一下,出现不再是戏剧画面的准确时间是十四分钟多二十五秒,而且竟然不是彩色的画面,而是黑白的,这肯定不是倍投电视的问题,而是当时拍摄使用的工具只能拍黑白的。
那是一条河边,河面很宽,上面可以看到有竹筏和小船在水面上航游,河对面是约莫几十亩的良田,田里的水稻绿油油的,正在随风摆动着,在田地再往后就是一座连绵的山丘。
山丘一面的花草灌木相当茂盛,另一面则是光秃秃的,偶尔能看到几根杂草,倔强地生长着,隐约还有个放羊的站在山上,看的相当的模糊,但从扩音器传出了这个人喊叫谩骂的声音,听口音像是重庆或者四川那边的。
镜头非常的晃动,用了三分多钟将是周围的景色照了大半圈后,画面终于出现了就近的人,而等到这个人出现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停止了转动,连呼吸都压了下去,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娘。
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我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整个人几乎想要钻进电视里去,眼睛都有些噙不住泪,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在村里生活多年,她就是我的依靠,在得知她去世的那一天,我感觉天都塌了
。
我瞥了一眼,在画面的右上角,有着年月日甚至精确到了时分秒,正如四叔之前说的那样,确实是前年上半年拍摄的。
老娘因为长年的辛劳,眼角有着很深的鱼尾纹,但是她那一头浓密油亮的短发,依旧显得那么乌黑顺畅,她虽然是个单眼皮,但眼神秀气而明亮,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张紧抿的嘴唇,眉头也微微皱着。
在老娘的四周,是一口口六人桌面大小的黑锅,光是镜头里边的就超过二十口,那些黑锅大多数都盖着锅盖,不断有沸腾的热气冒上来,她就蹲在其中的一口锅旁边,用半臂长的的大勺子来回地搅拌着,像极了她在家里熬粥的样子。
那些大黑锅是用三角架子连接着豆丝(一种很粗的铁丝)固定着,下面是正在熊熊燃烧的木头堆。
“姨,我给你借到了,已经开始拍摄了,你先停一停,反正一下两下煮不出来的,你先面对镜头打个招呼啊!”
在各种隐约存在的杂音下,我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声音清脆的女性声音响起,此时老娘把注意力转向了镜头,她摸出一块手绢,擦拭着额头和鬓角的汗。
“老四,又是两年没见了。”
老娘朝着镜头走了几步,然后笑着说:“你在那边挺好的吧?我和孩子也都挺好的,他已经长大了,在外面做生意,做的也是古玩行业
,听说还处了个对象,不过还没有带回去让我看过……”
从老娘开始对着镜头说话,一直持续了五分钟,全部都是在说我和她的情况,尤其是我的,她还说等到时机成熟了,会让我去来找四叔,让四叔多教教我如此做一个成功的古董商人等等之类的话。
“老四,关于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不要再钻牛角尖了,抓紧在你那边找个能持家过日子的女人,大老爷们身边没个跟你同心同德的女人也不行,再说你们老张家现在就剩下你和他两个独苗了,传宗接代的重任就交在你们两个人的身上了。”
老娘苦口婆心说着这些,我瞟了一眼四叔,发现他的脸色相当的不对劲,我想问问他是什么事情,但是还没有开口,他就摆了摆手,示意我继续看什么都不要问。
说着说着,老娘就走到了一口锅旁边,拿着拍摄设备的女人也跟着走了过去,当她揭开锅的那一刻,顿时一大团的白色水雾中里边腾地蒸发向上。
随着老娘用勺子搅拌着,水雾又薄了不少,我就看到锅里边的水很清澈,煮的东西是一条条鱼,但是非常的情况,那些鱼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