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仇爷请坐。”高福说。他从矮柜里端出一只木盘,上头摆了几卷封好的银元,“一点小意思,算是请兄弟们喝杯茶吧。”
“哎,高爷客气。”仇旗山轻拍了一下那盘银元,又低声说,“高爷,按理我不该问,但我好奇。您这么做……你不是跟……跟他们交好了吗?”
“交好?哈哈。”高福山大笑,“仇老大,此处没其他人,不用小声说话。要是你不放心,去把门关上。”
“哎。”仇旗山起身把门关上,走回来又坐下,“高爷,您这么做,难道……还……”
“对。”高福山的脸沉了下来,“我当然忘不了周家以往对付我们高家的种种手段,更忘不了周仕林那小子差点害死了我的兰馨。”
“那您还跟他们交好?”
“交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要让他们放松警惕,让他们绝对想不到,对付他们周家的会是我高福山。”高福山几乎是咬着牙说完,又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好!其实,我对周家也没好感,特别是周仕林,自从那小王八蛋回来后,处处跟我们青帮作对,说什么要做百姓的保护神。连青帮收点保全费他也要插一杠子,不让收。您说……”
“仇老大。”高福山见仇旗山要数落周家的种种不是,笑着打断他的话头,“周仕林这小子做的事情你也别放心上。你也知道,过了今晚,这个麻烦就永远不在了。”说着,问仇旗山,“今晚戌时,你派人放出消息,就说,发现杀害龚大龙的凶手了。然后……”
高福山的说话声很低,以至于恰巧走到门口的高兰馨只听到高福山说“就这么干”,和很用力带着狠劲的一个“嗯”字。高兰馨可以想象到,父亲说这个字的时候,一定做了个手势,提掌劈
下斩的手势。她的心抽搐了一下。
“谁?”仇旗山不愧是青帮老大,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主,他觉察到外头有动静,一个字刚出口,身形一晃便到了门口,旋即闪电般拉开门。他的手里扣了两枚飞镖。
门外,被高福山视作财神的发财猫小黑,喵地叫了一声,飞快地跑开了。
“原来是只猫。”仇旗山收起飞镖,关上门回到座位上。
高福山帮他续上茶水,笑着对他说:“仇老大,别紧张。不要吓着我家小黑,它可是高家的财神哦。”
外面,躲在厢房里的高兰馨胸口起伏得厉害。她努力克制情绪,等呼吸平缓下来后,悄悄走出了厢房。
晚上近八点,有个消息在南街西头悄悄传开。
有人说,杀死龚大龙的凶手,就躲在黄龙山山脚下的泥场里。
泥场是用来堆放陶土的,共有四间房屋两个大棚,露天的场上堆满了陶土。平常,这里少有人来,只有到运土时才有人来劳作,躲在这里,倒是不容易被人发觉。
周家听到消息,觉得必须活捉此人,因为,挖出幕后指使者相当重要。周家迫切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在对付他们。
为了不打草惊蛇,周仕林自告奋勇,带两个懂功夫的护院想去捉拿凶手。
刚要出门时,有个脚夫替人送来一封信,拆开来看,信上只写了四个字:此乃陷阱。问脚夫信是谁让送的,脚夫却答不上来,只说是个蒙面人。
送信人走后,周康寿紧锁眉头,他对周仕林说:“仕林,看样子,这件事水很深哪。对方不断给咱们下套,我想,必定是早先跟咱们结过梁子的,而且,梁子结得还不小。”
“可是,咱们平常做事光明磊落,可以说没得罪过别人。除非……”周仕林想说除非是高家,但又觉
得不可能。
周康寿也想到了这一层,他说:“不大可能。高家与我们交好多年,如果,他们想对付咱们,也不用等这么多年,更不用假惺惺向咱们示好。”
“那除了高家还会有谁呢?”
“不知道。”周康寿倒背着手踱了几个来回,停下后想了想,高喊,“来人,去把刘师傅请来。”
门外的护院应了声,喊人去了。片刻,周家护院总管刘启明走了进来。
刘启明,看名字有些文气,可长相跟文气浑身不搭边,五大三粗,身上的腱子肉一坨一坨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铁塔。然而,这个铁塔一样的汉子练的却是秀气的腾挪功夫。
刘启明是张渚镇刘家巷“猴子刘”的后代。“猴子刘”是其祖父的绰号,因腾挪功夫了得而得名。刘启明自小习武,又以腾挪为重点,不到十八岁已经是十里八乡的名人,其功夫之精湛,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
有一次,人称“燕子老四”的江宁人(现南京)杜老三,听说荆溪县居然有腾挪功夫能与他媲美的少年,便策马扬鞭来到荆溪县,要与刘启明切磋一下,打一场擂。刘启明年轻气盛,看对方是个精瘦的老头,自信地以为可以完胜杜老三,就一口答应下来。
打擂的那天,荆溪县武术世家几乎都派来了代表,刘启明这才感到了压力。他想,这场擂台可输不起,万一输了就等于砸了“刘家轻功甲荆溪”的称号。
高手过招不是想不输就能赢的,刘启明功夫了得,杜老三也不含糊,两人在梅花桩上斗了数十个回合不分上下。最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