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飞溅到我脸上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想,拉着莫天晴就把她拖上了大车。大车随即就扬长而去,跑的飞快。聚宝堂的人端着枪冲出来,嘭嘭又放了几枪,只不过难以威胁到我们。
大车冲一般的离开镇子,顺着镇子外那条路没命一般的狂奔,车夫把鞭子甩的啪啪作响。一直等离开镇子好远,莫天晴才轻轻嘘了口气。
我看了看她,她的身上全是血,已经分辨不出是她自己的,还是那些沙帮人的。可我知道,刚才逃出聚宝堂院门时,莫天晴肯定是中枪了。
“中枪了?打到什么地方了?”我看着她身上血糊糊的一团,一时间也瞧不出到底是哪儿受伤了。
“左臂上。”莫天晴好像不知道疼,瞅着车里的三只箱子,反倒笑了笑,她一点都不避讳我,唰的一下子就把短褂脱了下来,又解开领口,露出了左臂上的伤口。
白皙的手臂,如同一截刚刚出水的白藕,白的一尘不染。但此时此刻,她的手臂受了伤,皮开肉绽的伤口,再加上源源不断流出的血,就仿佛一朵开在冰天雪地中猩红妖异的花儿。
“伤了皮肉,没伤到骨头,已经是万幸了。”莫天晴到了这时候,也没有再埋怨我,只是幽幽的说道:“六哥,你
要是听了我的话,把那些人都杀了,也不至于让我吃这个挂落。”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尽管她说的对,说的有道理,可是让我直接出手杀了那些人,我总是做不到的。
我取了伤药,替莫天晴把伤口包了包。的确,刚才那一枪喷射的子弹贴着她的手臂飞了过去,只是擦破了皮,不怎么碍事。等包好了伤,莫天晴打开一口箱子,箱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元。
“六哥,虽然这一次是你兑现承诺,替我做事,可我也不能白使唤你。”莫天晴笑着对我说道:“你只管拿,能拿多少拿多少,只要你拿去的,都归你。”
“我不要。”我赶紧打断她的话:“不管怎么说,事儿总算是替你做成了,那个那个……”
“六哥啊,当时咱们约定的时候,可曾说过,你要替我做几件事?”莫天晴笑眯眯的,那双勾魂夺魄的狐眼闪过一道精亮狡黠的光:“我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呢。”
“这个……”我一时语塞,仔细想想,当时跟莫天晴商量的时候,真没有说好要帮她做几件事。
“我也不为难你,咱们再做一票,我就替你解了透骨虫蛊。”莫天晴想了想,说道:“再去金窑做一票。”
“金窑?”我的脑袋
嗡的就大了一圈,一个沙帮,一个金窑,都是河滩顶有钱的势力,沙帮的生意比较杂,但金窑一向以淘金为生,尽管金窑和沙帮没有三十六旁门以及排教人多势众,可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金窑有的是黄金,常年都雇有好手替他们看家护院。这次来沙帮的北聚宝堂,完全是拣了个漏,要真的再跑到金窑去打劫,就不一定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沙帮抢到的,都是银元。”莫天晴伸手在箱子里一抓,银元叮叮当当的相互碰撞,她好像很喜欢这声音,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对我说道:“金窑可都是黄澄澄的金子,比银元更诱人。”
“这些钱难道还不够你花的?”
“不够。”莫天晴一边拨动银元,一边低头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手,轻声说道:“你说,像我这样的女人,一辈子是什么样的命?命若是好一些,嫁个好人家,命若是差一些,就嫁个不如意的人家,说来说去,这一生就是替人家生一堆娃娃,洗衣做饭,柴米油盐,可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我虽然是个女人,我也要出人头地。六哥啊,这个年头,想要出人头地,要么,自己的胳膊粗,要么,就得有钱。”
马车疾驰了至少两个时辰
,拉车的马儿有些跑不动了,赶车的放慢了速度,叫马匹歇歇脚。过了两刻,马车又飞快的沿着河滩那边跑,前后大概二十里地,车子停下来。在远处的河滩边儿,有一条估计等候了许久的小船。
船上下来三个人,连同车夫在内,把三口箱子依次搬到船上。我闲着没事做,就看他们忙碌,我的功夫还不算很好,不过眼力却还是有的,我瞧得出,这几个人就是力气大,能干活儿,但拳脚功夫稀松平常。
我心里明镜儿似的,莫天晴这个人比较“独”,又善用心机,她绝对不会拉一帮高手和她一块儿谋事,因为找那样的人,莫天晴没有把握能完全压得住对方。她宁可用我这样的人,虽然行事间会冒风险,但事成之后,所有一切都在她一个人的掌控中。
想着想着,我有些后怕,虽然和莫天晴接触还不算多,但她的秉性和行事习惯,我多少知道一些,我总觉得,这些帮她做事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一旦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必然要被灭口。
三只箱子被小船运走了,车夫重新回来赶车。莫天晴要到金窑去,金窑几个比较大的分堂基本都在洛河口附近,我们得从这儿往北边走。
马车走走停停,在一个小镇上,车
夫去换了一辆车,等到再次上路,莫天晴交代车夫,到了长川城的时候停一停。
“又要做什么?”我越来越觉得,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