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黑鲶鱼真要发力,力道比我更大,我站在浅水中,脚下都是松软的泥沙,无法使出全力,憋着一口气,拽住打鬼鞭使劲朝岸上拖,这么一用力,半截身子直接就没入了河泥里。
啪……
黑鲶鱼死活不肯上岸,估计是我用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黑鲶鱼再加上伤口吃痛,猛然一甩尾巴,朝着后面用力一冲。
我就觉得手里的打鬼鞭骤然一松,整个人把持不住,差点一头栽倒在水里。我和黑鲶鱼之间拉扯的力道太大了,骸骨的腰和双膝原本长到了黑鲶鱼身上,可是在这大力的拉扯上,硬是把它从黑鲶鱼背上给拽了下来。骸骨的身上血淋淋的挂着黑鲶鱼的两大块皮肉,但黑鲶鱼已经无心在这里逗留,没入水中,转瞬之间就不见了。
黑鲶鱼虽然跑了,但留下了骸骨,我需要的正是这个,直接拖着它朝岸上奔。这具骸骨有些怪异,不过,把它硬从鱼背上拖下来之后,我就发现,骸骨似乎没有行动能力,否则的话,它也不会借助黑鲶鱼在大河里游荡。
这么一来,我很轻松就把骸骨从浅水拖到了岸上,一登上河岸,骸骨的身子就不能动了,隐隐约约,只能听见它的几根指骨在咔吧咔吧作响。我仔细看了看,骸骨只剩下被河水浸泡的变色的骨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我不敢大意,也不敢在靠河这么近的地方停留,害怕出现别的意外,直接用打鬼鞭拖着骸
骨,又朝远处跑了好远。
四下无人,静的一塌糊涂,等我把骸骨拖到这儿的时候,心里顿时又犯难了。从骸骨身上找不到其它任何东西,又无法逼问它,所有的线索无从得知。
“我只问你一点事情,你如实作答,我还放你回去。”我试探着跟骸骨说道:“你要是能听懂,就点点头。”
骸骨就那样躺在一丛刚刚冒头的野草间,全身上下一动不动,连指骨噼啪作响的声音也消失了。我连着问了好几次,可是却得不到半点回应,我就开始怀疑,它究竟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有意不肯做出任何回应。
我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又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看着骸骨的骨架里若隐若现的幽绿色的纹络,我就想着,我问不出来,不代表别的人也问不出来,一物降一物,总有人能硬撬开它的嘴。
我在琢磨,自己认识的人里面,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河凫子七门的同门,大多只懂拳脚功夫,最多也就是依靠祖传的神纹和宝器辟邪,剩下的人,多半也没这能耐。想来想去,我一下子想到了黄三儿的舅舅,张龙虎。
张龙虎是河滩有数的奇人之一,我和他有过一点交情,而且我还知道他现在隐居在松树岭。从这儿到松树岭,离的还远,会耽误送唐云天的骨灰,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想要知道这骸骨的来历,就必须找张龙虎试一试。
心里盘算好了之后,我直接用打鬼鞭把骸骨捆的结结
实实,脱下外衣把它兜起来。沿途赶路,带着这东西实在太不方便,被人发现之后就说不清楚,说不准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一狠心,直接在附近的村子里买了辆大车,自己赶着大车上路。
赶着大车启程,就等于完全舍弃了水路,河滩好些地方都没有道路可走,速度顿时慢了。为了节省些时间,我不分昼夜的猛走,只要不是困顿的受不了,就不会停下休息,几天下来,我还撑得住,拉车的马匹倒是受不了了,我只能在这天黄昏时分,选了个地方停下,给马儿找了些草,让它吃了之后休息休息。
大河滩上,除了那些村镇之外,好些地方都荒凉无人,我又专门选着人少的地方走,等到天色一黑,周围多少里都黑灯瞎火。我靠着大车闭目养神,准备打个盹之后,再次动身启程。
夜渐渐深了,似乎也夜风也停歇下来,静的一塌糊涂。我刚要小睡一会儿,骤然间就听到了啪嗒啪嗒的一阵声音。
这声音,很像有什么东西不停的敲击在沙土之间的石块上所发出的,我一下子警觉了,睁开眼睛扭头望去。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我立即看见身后的那条小路上,有人拄着拐棍慢吞吞的走过来。我看不出那是什么人,只知道对方的岁数肯定很大了,弯腰驼背的,走一会儿,就停下来捶捶腰,咳嗽两声。
除了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儿,小路上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可我还是有些
发慌,这方圆多少里都没有人烟,怎么可能一下子冒出一个走夜路的老头儿?
我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能躲就躲。我什么都没想,翻身爬起来,解开马匹的缰绳,飞快的把车套上,一扬鞭子,马匹拉着大车,顺小路隆隆的朝前猛跑。
我赶着车一口气跑了好几里远,心想着,依照那老头儿的脚力,这会儿早就被甩开了。想到这儿,我才放慢速度,轻轻的嘘了口气。
啪嗒……啪嗒……
大车的车轮刚刚慢下来,那阵拐棍顿在石头上发出的声音,一下子又从后面钻进了耳朵,我浑身上下的汗毛好像都直立了起来,忍不住扭头又看了一眼。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车风驰电掣般的狂奔了好几里,原本觉得已经把老头儿给甩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