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雪层把我掩埋起来,又冲出去很远,周围到处都是雪,浑不着力,我挣扎不动,在雪里被冲了至少有二三十丈远,雪层才慢慢的停了下来。我不知道雪层有多厚,只觉得铺天盖地全是雪,来来回回扑腾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从积雪覆盖的地方爬了出来。
身上的雪化了,打湿了衣服,湿漉漉又沉甸甸的,很不舒服。对于我来说,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出生入死也有好多次,这种场面吓不住我。然而,我只觉得很不吉利,这才刚刚走进山口, 就遇见了这么一件事。
我朝远处看了看,心里的预感不好,感觉后面的路,应该不会很顺利。
跨过这一片从山顶滑落的雪层,就等于朝山口深处走了走,我长在河滩,平生所见过的山地和这条茫茫的山脉相比,真的是河流与瀚海之别。山势很高,地势也随之变高,走着走着,就觉得有点喘不上气,身子沉甸甸的。
黄僧衣给我的那张图上,有一条不易觉察的路线,就是通往自然天宫的路线。图上的路线,就那么长,但真正走起来,却是百里千里。放眼一望,天地间全都是层层叠叠的山,没有草木,生机好像完全灭绝。
山里非常冷,越走越高,脚步也越走越沉,比在外界赶路要艰难的多。我按着图中所显的路线,走了大概有三天,感觉好像只走了整条路的一成都不到。我心里有些急,要是按这个
速度走下去,猴年马月才能走到自然天宫?
可这也是急不来的事情,只能耐着性子按部就班。
这么几天下来,我就觉得在这么高的地方行走真是受罪,不但身躯沉甸甸的,而且呼吸不畅,时不常就会头晕目眩。好在我的身体结实,又熬了两三天,总算是稍稍适应了一些。
所到之处,生机绝灭,连一根草都看不到,不过当我走到一处被群山环抱的山坳的时候,总算望见了一点点绿色。
这里气候寒冷,就是山坳周围高耸入云的群山挡住了寒气,让这个山坳比外头暖和了一些,山顶上的积雪微微融化,汇聚成小小的溪流,在山坳间流淌,温暖又有水源,山坳里长着一些草木,如同万里沙漠中的绿洲,我跑到山坳里面,把水囊全部加满,然后从山坳的另一个出口离开,继续向前。
离开山坳大约有十来里地,我就觉得有点不对,总感觉身后好像跟着什么东西,可是回过头看看,空无一物。等再次上路,走不多远,这种感觉又一次袭上心头,然而,我猛然一回头,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如此三番五次,我就疑心是不是自己脑子时常发晕所产生的错觉。
我暂时抛开了杂念,继续朝前面走,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走的越远,这种被尾随的感觉就越强烈,到了天色发暗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确定,身后肯定跟着东西,只不过暂时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被自然道的人给尾随了。因为茫茫的群山里面,不会住着人,只有自然道千百年来在此处传承道统。
可是我现在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尾随,也不敢完全确认,借着天色发暗的机会,我放慢了脚步,在周围看了看,想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先甩脱对方再说。
在这样地势复杂的地方找个藏身处并不困难,我加快脚步走了一段,钻到一处山脚下的几块石头后面,又贴着石头朝一道山体间的裂痕朝深处走了走。夜色再加上复杂的地势, 把我完全包裹了起来,如果身后真有尾随者,跟到这儿肯定会跟丢。
我屏气凝神,从一处小小的缝隙朝外望去,天虽然黑了,不过月光倒还明亮,我死死的盯着身后那条来时的小路,看看到底有没有尾随者。
荒芜的小路静悄悄的,我最少盯了有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此时此刻,我心中的不安在渐渐的膨胀,再呆在这里傻等,可能只会对我更不利。我就想着趁现在周围的地势复杂一些,趁机绕到别的路上。
我悄悄的顺着这一道山间的裂痕朝另一端走,裂痕本来很窄,不过走了最多三四丈远,就慢慢的变宽,月光斜斜的照射下来,我能看见裂痕另一端的出口,也连接着一条路,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就肯定可以走到那条路上去。
在我贴着山壁朝后面退却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不
妥当,如果我的感觉出错了,那还好说,可是,要是我的感觉没错,身后真有什么东西跟着,那就算绕路走,也只是暂时甩脱对方,时间一久,还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现在没法子,只能走一步说一步。我一边朝前面看,一边倒退着从这道裂痕中间走,弯弯曲曲的裂痕快要延伸到尽头时,我才转过身,打算一跃而出。
山体遮挡了月光,不过快要离开这道缝隙的时候,周围明显亮了许多。在我将要跨出的一瞬间,余光一瞥,隐隐约约在左手边的石壁上,看到了一滩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好像是涂在石壁上的墨,又好像有人信手涂鸦画下的一幅画。我心里本来就不踏实,看到石壁上突然出现的这一滩墨迹,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我又看了一眼,石壁上的黑乎乎的东西,仿佛开始转动了,一圈一圈的,像是大河里的漩涡。
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