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里的宋百义看样子是被折磨的不轻,鼻青脸肿,身上捆着绳子,嘴里塞着麻核桃。从麻袋里被放出来的同时,宋百义一下就望到了我,呜呜的说不出话,眼睛里却都是哀求的眼神。
“你们?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我看看金柳条和青罗老太婆。
除夕夜围攻的时候,西边的人提前和九黎打了招呼,但青罗老太婆问都不问,直接婉拒。到了后来,九黎人告诉青罗,西边的人围攻的可能是我。青罗和金柳条都和我熟识,听到是我被围攻,俩人立刻带着人朝当时的小村子赶去。
但他们赶去的时候,所有人全都撤走了,金柳条他们在村子附近寻找线索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悄悄溜过来的宋百义。
我在小村成亲的消息,就是宋百义泄露出去的。当时因为费仲那件事,宋百义一直把我看做一根肉中刺,觉得不除掉我,或许迟早会给自己引火上身。他没胆子亲自参与围攻,只是想在事后来偷偷看看,我是否被西边的人给杀掉了。
“六斤兄弟,你交友不慎啊,现在世风日下,像老哥哥我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已经不多了。”金柳条朝着宋百义啐了口唾沫:“六斤兄弟,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就交给你了,要杀要剐,你一句话的事儿。”
看着宋百义,我心里不是没有火气。当时在抱柳村的时候,我就已经说了,大家以后各走各的
路,但宋百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是觉得留下我是个祸害。除夕夜围攻,当真险之又险,要不是青罗老太婆及时赶回河滩,压住了九黎众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满心怒火,恨不得一刀杀了宋百义。可是,我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庞独。庞独跟宋百义,跟我都很熟悉,如果有一天,庞独知道我和宋百义自相残杀,他会怎么样?
我的脑子转动了千百圈,到最后,我解开了宋百义身上的绳索。
我不是妇人之仁,也不是做烂好人,我只是可怜独自镇河的庞独。
“我今天放你走,是因为我惦念大哥,你若觉得你自己还有可活的理由,那你就错了!”我压着嗓子对宋百义说道:“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你,如果以后再有意作对,那你就是七门的罪人,我必让抱柳村鸡犬不留!”
此刻的宋百义已经吓破了胆,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忙不迭的点头。我呵斥了几句,摆手让他走了。
“六斤,就这么放他走了?”青罗老太婆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小心是放虎归山。”
我苦笑着摇摇头,心里的苦水,实在没办法往外倒。我自己也很明白,我还是那个做不了大事,成不了气候的陈六斤。
“六斤兄弟,听说你是成亲了,可惜啊,我没赶得上喝你的喜酒。”金柳条这时候比谁都大方,他在九黎呆了这么长时间
,弄了不少好东西,连抓带捧的朝我手里塞:“这些个东西,都拿上,算是老哥哥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有这块狗头金,是我无意中捡来的,至少得有二斤多,成色很纯,我知道你不稀罕金银之物,这块金子,留着给你将来的孩子打个长命锁……”
“你在九黎呆的怎么样?习惯么?”
“他啊,呆的可习惯了。”青罗老太婆抢着答道:“每天睡到大中午,起来就养花遛鸟抓鱼偷鸡,什么心也不操,悠闲自在……”
“我跟六斤兄弟说话,你插什么嘴?”金柳条瞪了青罗老太婆一眼:“到那边站着去!”
青罗老太婆被训斥了,却丝毫不以为意,一边走,一边还跟我小声说道:“老哥哥哪儿都好,就是脾气大了些,可是男人么,没点血性还叫男人么……”
金柳条嘀嘀咕咕和我聊了好一会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说了一通。
“兄弟,我和你说。”金柳条蹲在我身边,贴近耳朵小声说道:“你别听青罗说的,什么苗尊为了感念找回自己的儿子,才叫九黎人撤出河滩,不跟你们七门为敌了。”
“怎么?另有原因?”
“肯定有,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当时在九黎听人说的,可我没亲眼看见啊。”金柳条挠了挠头,说道:“苗尊那人,你是没亲眼见过,我活了这么多年,见的人也多了,可说句实在话,我看见他就想打哆
嗦……”
金柳条的这番话,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九黎苗尊,那是九黎百年都不出一个的人物,像这种人,可能因为一点别的事情就改变自己的计划吗?
金柳条要是不说,我还没想那么多,可他一说,我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猜测。九黎的势力那么大,无论是参与进来,还是临时退走,他们的意图我都得搞明白。
但金柳条只是听了些许传闻,具体的事情他不知道,再问也是白搭,聊着聊着,我就望向了一旁的青罗老太婆。青罗老太婆是苗尊的姑姑,在九黎有很高的地位,这两次都是代替苗尊来大河滩发号施令,事情的原委,她应该有数的。
我就想方设法的找青罗老太婆问,可对方的嘴严,问也问不出什么。一来二去,我还没说啥,金柳条就又急了。
“六斤兄弟又不是外人,他是七门的,你们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跟他身家性命有关,咋啦,你就说说,会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