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老太婆把小孩儿给抓了回来,一手拎着小孩儿的衣领,另只手从章家人交来的包袱里头取出了一叠白纸。
纸人章这个家族靠剪纸人扎纸人发迹,这种白纸对他们来说再普通不过了。老太婆从一叠白纸里取了一张,我看见两尺见方的白纸上面,画着什么东西。
“小羊羔,乖乖的,别做声,也别动弹。”老太婆摸了摸小孩儿的头,紧接着,一下子把那张白纸盖到了孩子的后背上。
一直到这时候,我才看见那张白纸上画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羊。羊是用墨笔画上去的,画工不算精细,但寥寥几笔,颇显神韵。
嘭!
我刚刚看出来白纸上的画儿,那个老太婆在小孩儿的头上猛的一拍,紧跟着,我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一花,那个身上蒙着白纸的小孩儿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已经变成了一只咩咩乱叫的羊。
这一幕不仅我看到了,那些草丛里的人也都看到了,所有人吓的瑟瑟发抖,惊恐畏惧。孟家的老太婆动起手来,一不做二不休,在章家汉子的协助下,用手里的一叠白纸,故技重施,把草丛里那三十多个从各处拐骗而来的孩子,全数“变”成了羊。
看到这里,我顿时明白了,孟家和章家为了筹措上缴的钱款,想出这种阴损的办法,把人变成羊,拉到葫芦镇去卖。我现在也说不清楚,这些变成羊的人被卖掉之后
,会不会遭到宰杀的厄运。
“好了,咱们在这儿等着,等二姐赶过来。”孟家老太婆拍了拍手里剩下的一叠白纸:“把她带来的人一料理,这一群羊变卖了,咱们的钱也就凑的差不多了。”
“我怎么觉得……”章家的汉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朝羊群看了一眼:“我怎么觉得这样做,会折寿啊……”
“呸呸呸!”老太婆的岁数已经不小了,估计最忌讳别人说短命啊折寿之类的话,连着吐了几口唾沫:“闭上你的鸟嘴!你们要是有办法,那你们想个不折寿的办法呗?何必要赖着我们孟家一起上贼船?”
“我就是那么随便一说,何必当真?”
这俩人守着一群“羊”,等着孟家那个什么二姐赶回来。老太婆大概是有点厌烦章家的汉子,一句话不说。他们俩不说话,我也就听不出,金不敌要那么多家户筹措钱财是做什么用的。
过了能有半个多时辰,从南边慢慢走过来了一群人,总数得有二三十个,走在最前面的,也是一个穿着百纳花衣的老太婆。不用再看我就知道,这个老太婆,多半就是那个什么二姐。
“二姐,这么半天才来。”老太婆正等的无聊,看见二姐带着人走过来,赶紧就颠颠的迎了上去。
我看了看,孟家二姐带来的,也都是些不到十岁的孩子,附近的村子多,这些孩子肯定是从几个村子诱拐
出来的。
“这几个村子都走遍了,合适的人,就这么多。”孟家二姐和老太婆一样,老态龙钟,走了这么远的路,仿佛气喘吁吁,不停的擦着汗:“赶紧,把事料理完了,叫章家的把羊赶到葫芦镇去。”
“都准备好了。”老太婆扬了扬手中那一叠白纸:“就等你回来了。”
我听着她们的对话,同时还在仔细的观察,除了孟家两个人和章家的一个汉子,周围应该没有别的旁门人了。花衣孟家的手段,我曾经见识过,她们比较托大,自认为对付这些普通的乡下孩子,根本用不了太多人。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孩子再受折磨,等她们三个人一碰面的时候,骤然就从藏身处跳了出来。
对方没想到这么近的地方还藏着人,都吃了一惊。我一口气冲到跟前,章家汉子还想上来抵挡,被我一拳打倒在地。
走江湖的人,都有几分眼光,两个孟家的老太婆看见我一拳打翻同伴,就知道我不好对付。孟家二姐的袖子一挥,小路上的灰尘连同草屑荡起了一大片,迷迷蒙蒙的。一看这情景,我就知道对方要使阴招。
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在山王庄遇见孟家人的我了,迷蒙的尘土之中,我能看见两个孟家老太婆闪动的身影,我拔脚继续冲过去,顺势抽出打鬼鞭,一鞭子缠住一个老太婆的脖子,另只手捏着拳头
,砸向那个孟家二姐。
打鬼鞭像一条蛇,稳稳的缠住了对方,而另一只拳头,也携带着常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孟家二姐看见躲不过这一拳,抬手想要招架,等她的胳膊一举起来,拳头堪堪砸到。铁一般的拳头咔嚓一下,把孟家二姐一条胳膊的小臂砸断。
一力破十方,果然是这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孟家那些花里胡哨的阴招,全都没用。我使劲拽着打鬼鞭,又一脚踩在孟家二姐的胳膊上,冷冷的注视着她。
因为我故意遮挡了真面目,孟家二姐也认不出我的模样,她的小臂断了,疼痛难忍,又非常恼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什么人!”孟家二姐强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喝道:“知道我是谁吗!跟我们结了梁子,以后你还想在大河滩混!?”
“花衣孟家的人,嘴巴比功夫硬。”我没时间和她说那么多废话,直言不讳的问道:“我问你几句话,你最好老实说。”
“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