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驰动手在萧白莫的意料之外, 他面色微变,却没有躲, 硬生生挨了下来。
随之闷哼出声, 脚下踉跄着往后退几步。
眼前昏花,隐约听见对面那高大人影的声音, 挺寡淡的语气, 松散自如,玩儿味狠戾, “站稳了?”
不等萧白莫开口,又是阵剧痛铺天袭来。
“……”这一次, 清冷少年嘴里的血腥味儿浓烈蔓延, 他唇紧抿, 微抬左臂,虚扶住手边的老墙勉强维持站姿。
格斗之父的两拳,这么硬抗下来, 着实够呛。
萧白莫修长的五指在墙壁上用力收拢,眼睛直直盯着肖驰。后者冷眼旁观, 一双眸子锐利凌厉,像荒原上的野兽,浑身的气场狠戾到极致。
绝非善茬。
萧白莫的视线在肖驰脸上打量片刻, 忽然一勾唇,语气挑衅,“肖驰,现在不混黑了。豺狼虎豹穿人皮, 是不是很累。”
美国的三年,他早把这男人的过去查得清清楚楚。什么亚洲格斗之父,什么远古神话,什么民族骄傲民族脊梁。简直就是笑话。
肖驰表情冷淡,垂眸,从烟盒里摸出一根塞嘴里,拿火点燃,白色烟雾背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他眉峰一挑,“看来你挺了解我的。”
萧白莫面无惧意,“只是比她了解你,一些。”
肖驰掸烟灰,没什么语气地说:“说来听听。”
萧白莫别过头咳嗽几声,背靠墙壁站定,冷声道,“你老家在嶂城,幼年时期被你父母带到了美国。那时候,你们一家四口生活在拉斯维加斯,家庭拮据,生活困难,然后你就进了美国的黑市圈子,靠打黑拳为生。那时候,你们那圈子好像还给送了个绰号,叫‘杀神’,对吧。”
肖驰沉着脸,抽着烟,没有接话。
萧白莫便继续,“黑拳那一行,打死人不犯法,也不用偿命。为了钱,你们什么都能干出来。肖驰,你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林悠悠傻,不是所有人都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悠悠那么好,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怎么能给她幸福。”
他目光无波无澜,半刻,吐出一口烟圈儿,道,“林悠悠是我女人,怎么让她幸福,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一外人操心。”
萧白莫讽刺地笑,“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你就这么有自信,自己能赢?”
话音落地,肖驰垂眸,视线在那张清秀脸庞上审度。
他掐了烟头。
昏暗中火星明灭一瞬,终于化成死灰。萧白莫只觉眼前黑影闪过,还未有反应,后脑勺便被一股大力死死扣住,往下一摁,那人的膝盖正中他腹部,剧痛骤然扩散至全身。他咬紧了牙关,刚要说话,那股猛力又往后拉拽,破抹布似的扔向背后老墙。
背脊重重撞击水泥,萧白莫拧眉,弯腰死捂住腹部。
肖驰走近几步。
少年抬手拭去嘴角边上的血丝,疼痛使然,脸色已苍白如纸,“你想怎么样。”
他淡淡瞥了眼地上的人,“你说呢。”
萧白莫并不慌,“想就这么打死我?”
肖驰嗤,站半刻,一把拎起萧白莫的衣领,居高临下,语气冷淡,一字就是一顿,“给老子听清了。老子杀过人,沾过血,十四岁就在黑场玩儿命,你拿什么跟我玩儿,跟我抢女人。”
他唇线笔直,眸色阴沉而凛然,萧白莫看他几秒,心一沉,反应过来什么,“林悠悠昨晚上和你在一起。”
肖驰冷笑,“老子以为挑拨离间是娘们儿才干的事。说些子虚乌有的屁话,往人背后捅刀子,姓萧的,你他妈也算男人?”
“……”
萧白莫垂下眼,自嘲似的勾了勾唇,有些难以置信,“她原谅你了?”
“和你没关系。”
“她的父母因你而惨死……不可能。她怎么会原谅你。”
“说了。和你没关系。”
肖驰松开手,直身面无表情地站定,半刻,语气淡淡,“tn非洲分部的假拳丑闻,也是你闹出来的吧。”
萧白莫背靠墙壁,冷着脸没吱声,并不否认。
肖驰说:“你说得没错,我不是好人。过去,我靠打黑拳生存,每一场都是赌命,拿命换钱。林悠悠是个好姑娘,干干净净,我配不上她。”
萧白莫眸光微闪,抬头,目光里浮起一丝惊异。
他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笑,“但老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敢作敢当,堂堂正正。再不济,也比你这种人强。我不能给她幸福,你能?”
“……”萧白莫闭上眼,咬咬牙,额角青筋突的一跳。
“林悠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会疼她爱她,一辈子对她好。这个姑娘的未来我肖驰全权负责,不劳你多虑。今天动手,是让你这个高材生长个记性,别动你动不起的人。我护短护食,见不得林悠悠哭也见不得她受丁点儿委屈,再有下次,保不定我会干出什么事儿来。记清了。”
话说完,少年头顶就扔下来好几张百元大钞。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于夜色。
一眼也没回过头。
清秀少年头靠着墙,无声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