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思想工作,郭利强夫妇这才将她送去上一年级。
周素巧愿意送养女念书,是听说外面工资高的厂不收文盲,想多赚钱得念完初中。
小学花钱少离家近,不妨碍郭求男干活,她权衡利弊后,勉强同意送她去上学。
郭求男很珍惜上学的时光,捡别人用剩的铅笔头和用过的本子写字,如饥似渴的学习知识,年年都是班里第一名。
弟弟妹妹到了上学的年纪,她理所当然的担负起,照顾保护他们的责任。
小学毕业后,郭求男不出意外又考了第一名,但家里不愿送她念初中。她跪下来求养父养母,承诺上初中不问他们要钱,自己拿奖学金交学费,捡破烂赚生活费。
周素巧把她骂的狗血淋头,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好歹,十六岁的大姑娘,不知道替家里分忧,想逼死他们两口子。
她细数郭求男从小到大花的每一分钱,吃的每一口粮食,骂她忘恩负义是头白眼狼,还说她十辈子都还不起郭家的恩情。
要不是周素巧发善心,郭求男骨头都烂成渣了。
经过养母一番痛骂,郭求男绝了上学的心思,到县城缝纫店里做学徒打工。
郭小凤姐弟学习成绩不错,顺利升入初中,家里花钱的地方变多。
周素巧听说,深市那边招工,开的工资一个月比得上县城一年。她动了心思,让郭求男跟着自己娘家弟妹出去打工。
几千里之外的深市,对从小在石磨村长大,连县城都没出过的郭求男来说,是一个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地方。
她以为养母让她跟着小舅妈,是怕她在外面被人骗。到了深市才知道,原来小舅妈是监督她,防止她在外面乱花钱,交个男朋友跟人跑回家,不能赚钱养家。
养父母的不信任,让郭求男深感屈辱。
在深市打工的几年,她每天要上十四个小时以上的班,连发烧都是吃片退烧药歇半天,就立马重新上班。
郭求男没日没夜的加班,一个月七百多块工资,她只花零头,剩下的全寄回家里。
她到深市打工后,郭利强和周素巧就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靠她寄回来的钱,供养龙凤姐弟念书。
郭小凤和郭小龙虽然出身农家,但有一个能赚钱的姐姐,穿衣打扮一点都不像乡下人。
他们在郭求男的供养下,顺顺当当的上了高中,高考时一个考上大专,一个考上本科,都报了首都的大学。
见识了首都的繁华后,姐弟俩一门心思想留下京市,就算学校不能包分配工作也愿意。
周素巧夫妻俩,一直为以培养出两个大学生为荣,这在石磨村可是头一份儿。
为了儿女能顺利留在京市,周素巧动了歪脑筋。改革开放的浪潮,带来财富的同时,也带来笑贫不笑娼的不良风气。
繁华的深市,有高楼大厦和厂房,也有充满暧昧和诱惑的红灯区。
县城里出去打工的女人,有受不了工厂日夜颠倒加班辛苦的,或被人欺骗或遭人诱惑,被骗到红灯区赚起了“大钱”。
在工厂拼命加班,干上几年才能赚几万,在红灯区只要一年就能赚到这个数。不愿从事这行,给人做二奶,运气好找个财大气粗的老板,也能赚到不少钱。
赚了钱的年轻女人,浓妆艳抹的衣锦还乡,出钱给家里盖房子,有的人家花钱买商品房,搬到县城住。
村民们嫌弃女人在外面卖,骂人是破鞋的同时,又羡慕对方带回的钱。
重男轻女但把女儿当人的,三令五申,不准外出打工的女儿赚不干净的“轻松钱”。
也有奇葩的人家,当年为了生儿子被罚的倾家荡产,生了三个女儿,打骂着养大,主动逼着她们出去卖,给宝贝儿子盖楼房买车。
郭求男聪明能干,小学毕业,在缝纫店做学徒时,自学过初中课本。
她到了深市,专心在工厂打工不受外界诱惑,想靠努力从普工晋升成小老板。
周素巧眼红那些在深市赚快钱的女孩子,再加上郭小龙和郭小凤,一直在她耳边提,首都人日子过的多舒坦,撺掇父母在京市买房子,一家人就是首都人了。
她逼着郭求男换个工作,去红灯区卖也好,当人二奶也好,一定要三年赚够十五万。
郭利强一开始不同意,经不住妻子胡搅蛮缠,也跟着劝郭求男换个工作。
至于郭小龙和郭小凤,假装不知道这事儿,任由父母逼迫养姐。
他们看不上郭求男,认为她小学毕业,只会在工厂流水线干活,性格木讷,人长得也不好看。
要不是郭家大发善心收养了她,郭求□□本活不到长大成人。
所以,她生来就欠郭家,就像爹妈说的那样,这份恩情,郭求男几辈子都还不完。
平时任劳任怨没半点私心的郭求男,在这事儿上死都不愿让步。她坚持在工厂打工,不愿出去赚快钱,惹得周素巧大发雷霆,狠狠揍了她一顿,让好几天下不了床。
躺在床上养伤的日子,没人搭理郭求男,她过的连家里狗都不如。
郭求男甚至想过自杀,她憎恨抛弃自己的父母,既然不愿养,当初直接淹死她,都比抛弃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