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庆舌头都被勒出来了,被拽着一路向水面滑去。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池塘边的一棵柳树,冲着我摇晃着脑袋喊道:“救我!”
我因为恼怒他刚才对我的态度,没有立时出手,只是看着他,耸了耸肩膀。
孙家庆手上渐渐不支,慌乱地喊着:“快救命啊,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给!”
周小可在旁推了推我的胳膊:“乘风,快救人吧,再勒下去要死了。”
我看看也差不多了,一指女鬼的水袖,大喝一声:“断!”
水袖应声而断,孙家庆抱着柳树拼命咳嗽。
青衣女鬼见水袖断了,恼怒不已,一挥手,一片浪花扑了过来。
我出手挡住浪花,跟女鬼打在一处。
打着打着,我就发现她一直不肯上岸,不禁心中暗暗奇怪。
于是收了手,远远地站着。
果然,青衣女鬼只是站在水面上恨恨地望过来,却不肯踏足岸边一步。
我心中一动,向韩立新问道:“韩总,但凡人做了鬼,大部分都是鬼不离家,总是在生前熟悉之处徘徊,这女鬼一直不离水面,你好好想想,你家祖辈可有死在此处的家人?”
韩立新皱眉思忖了半晌,若有所
感地说道:“如此说来,确实有这么一位,是我太爷爷的一房姨太太,夜半失足落水,死在这里。”
我看他眉宇间的神色,就知道断断不会是失足落水这么简单,只是这种早年间的家事我也不好多嘴,于是装作不知。
老杨在旁边端着茶壶站着,面色难看。
我说:“既然这女鬼是你家祖辈,那就还是超度为好,本来我今天的想法就是做法净宅,现在看来,可以一并做了。”
韩立新连连点头,说道:“看得出来,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一切但凭先生做主。”
于是我就着孙家庆的法坛,开始开坛做法、超度游魂。
超度完,青衣女鬼渐渐身形缥缈,冲着我拜了一拜,随风去了。
此时再看韩立新的面相,只见他之前的霉相一扫而空,印堂红润,隐然还有几十年大运。
周小可也看出来了,笑着对韩立新说道:“韩总面相已经好了,不知身体上觉得如何?”
韩立新感受了一下自身,面露喜色:“我现在觉得身体异常轻松,心里也格外敞亮,先生果然厉害。”
他冲我拱手为谢,口中说道:“以我现在的身家和身份,其实早该有个坐堂的法师在家里镇着,只是
因为我一直把这当回事,才至于拖到现在,今日有幸,遇到先生,还先生不弃,来我家吃份供奉,韩某人必定奉为上宾。”
我摇了摇头,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物,就算去坐堂供奉也只能做一个高级点的下人而已,我要做的话,就要让他彻底信服,拿我当座上宾对待。
当下我几番推辞不受,韩立新只好作罢。
又开出一张支票来,笑着说道:“先生不肯坐堂,那就收点辛苦钱吧,咱不整那一块钱的事。”
他这么一说,我也笑了,大方地接过支票。
韩立新又道:“我这宅子一直空着,才导致鬼魅横行,我想请先生住在此处,一来方便我有事搅扰,二来也镇一镇这里。”
他这个提议我倒是同意了,正巧我也需要有个地方落脚,以待郑世杰的三日之约,于是我就住了下来。
晚饭时,韩立新让司机去馆子里点了些现成的酒菜,我们几个人边吃边聊。
老杨在一旁帮忙添酒布菜,手里的茶壶却一直没有放下,我不禁奇怪地看了他两眼。
周小可瞟了瞟他,故意一指茶壶,道:“杨大爷,倒点茶来喝喝。”
老杨闷声说道:“没水了,等我去烧点来。”
周小可笑得可可爱爱:“算了算了,别麻烦了。”
到了晚上,我和周小可回到偏房,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都点了点头。
这个老杨绝对有问题,只是到底有什么问题我现在还不知道。
就在这时,有脚步踩踏枯枝的声音传来。
我欠了个门缝朝外看去,只见老杨手里端着茶壶,鬼鬼祟祟地往八角亭那边去了。
我潜身出来,跟在他后头。
却发现周小可也探头出来,想跟过来,我推着她的脑门把她推回房去,小声说:“我去去就回,你别跟来打草惊蛇。”
周小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听话地缩回脑袋。
只见老杨一路到了八角亭内,将茶壶放在石桌上,伸手揭开了壶盖。
壶盖一开,一缕黑烟冒了出来,渐渐显形成一个青面獠牙的戾鬼。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老杨一直将戾鬼藏在茶壶之内,以人气来遮掩鬼气。
那边,老杨噗通一声就冲戾鬼跪下了,说道:“他今天晚上住在这里,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我愿意再减寿十年,要他的命。”
老杨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他口中的“他”指的肯定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昨天晚上
他们就下手了,如此一来,只可能是韩立新。然后他说“再”减寿十年,说明此前已经和戾鬼有过交易了,这样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