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王教授这么一问,蒙老头突然叹了口气,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头,好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似的。这倒是让我们有点意外——王教授不过是问蒙老头这里的历史,蒙老头怎么会有如此反应呢?
顿时,屋里静了下来,大家都沉默了,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蒙老头身上。
但当蒙老头抬起头来时,竟然眼睛里噙着泪水,大家就更加吃惊了,王教授也有发慌,他没想到自己这个问题,竟然让蒙老头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大家觉得安慰也不是,再继续追问也不好,全都愣坐在那里。
“真不好意思啊,看我年纪一大把了,还像小孩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大家见笑了”,蒙老头说着,拿了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眼睛,长叹了气后,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水,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老人家,不好意思,也许我问的比较唐突,勾起了您的伤心事,真是不应该,还请您见谅了”,王教授连忙表示歉意。
这时,蒙老头苦笑着摆摆手说:“这一点都不怪你,你问的问题更谈不上唐突,你们不愧是考古界的专家,一来到我们这里,就发现了我们这里的特殊之处,不但听出我们口音和别处不一样,还知道我们这里的口音,不属于巴蜀语系,这种洞察力,一般人是绝对不具备的。”
说道这里,老头又长叹了口气,忽然停下来,没有继续说,而是起身把单间的门关上了,他这一系列举动,显得有点诡异,难道他要说什事情?并且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等再次回到座位上后,扫视了我们一眼,然后很郑重的对王教授说:“王宣教授,你虽然比我年轻的多,但在心目中,你也算是我崇敬的老师了,尤其是你在考古学和文物上的造诣,更是让我钦佩。
而这几位年轻人,也应该都不是外人,肯定是你的学生,并且也都是搞考古的,说实话,我觉得今天能碰上你们几位,也算是天意吧,有一个诡秘的疑团,这么多年来,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无法解开,或许你们可以帮我。”
蒙老头越说声音压得越低,越说表情越神秘,同时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们意识到,蒙
老头接下来说的一切,肯定极不寻常。
“刚才王教授也说了,我们这一带的口音很特别,并且不属于巴蜀语系,其实,这一点我是很晚才意识到的,当我年轻的时候,虽然我们这里的口音,和周围一带的不一样,但我也并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你们也都知道,这里都是大山,交通不便,各个地方的口音有差异,非常正常。
两个相距几十里的地方,语言互相听不太懂,这种现象在巴蜀一带的山区,其实并不少见,尤其是在过去,没有电视、收音机,人们只会说自己所在地方言的年代。不像是北方的平原地区,地势平坦,人们可以很方便的往来,因此口音变化较小,比如,山东话、河北话、北京话等,说慢一点,基本上彼此之间能听懂。
所以,对我们这一带的口音,我也没觉得特别,直到我当兵时,遇到一件怪事,让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这一带的口音里,也许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说到这里,因为过于激动,蒙老头的声音有点颤抖,他掏出一根烟来,放进嘴里,但想划根火柴点烟时,手却哆嗦的厉害,试了几下都没成功,我连忙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替他把烟点着。
蒙老头猛吸了几口后,情绪才又稍微稳定下来,在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后,这才缓缓地继续说:“我在的那个部队,有个日本军医,你们也许不太了解,日本战败后,有些日本人留在了中国,尤其那时我们的医疗人才匮乏,所以,留下的日本人中,相当一部分是医学人才,而那位军医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的中国话不怎么样,但却喜欢和我们聊天,尤其是我们俩,不知怎么回事,更是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这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所谓缘分吧。有一天,我们聊到彼此的家乡。
当时我就问他想不想家,他叹了口气,一脸悲伤的说,他没家了,他从小就父母双亡,只要两个哥哥和他相依为命,但两个哥哥都死在了中国,因此,他也就没家了,也不想再回到日本的家,因为回去后,看到物是人非,会更加伤心。
他觉得日本人对不起中国人,因此,想好好用自己的余生为中国人服务,也算是赎罪,说着说着,可能因为心里太难受,他
就唱了起来,一开始他只是哼哼曲调,我也听不清他唱的什么,但他越长越投入,越唱越清晰,忽然,我猛然听懂了他歌词的意思,虽然不是全懂,但大部分都能听懂,我当时非常吃惊,因为他唱的歌词,竟然就是我们这里的方言!
我当时吃惊的问他,怎么会说我们这里的方言,难道他到过我们这里?
那个日本军医听我这么问他,也非常吃惊,他说他唱的明明就是他们家乡的方言,怎么会是我们这里的方言呢?随后,我们特意说了些各自的家乡话,居然超过百分之六十都能听懂,这么一来,我们俩个人都糊涂了——我在中国,他在日本,而我们两人的家乡话却有那么多相似之处,这说明什么?
我当时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