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从前不平的事情了,可却?也不能将从前不平受的苦一笔划过去。
顾小碗倒腾着醋缸,“那是她狠不下心来。”若是肯狠心,这样的老?娘不认也就罢了。
像是她那大哥一样,一溜烟一蹬脚就走?,什么都?不用管。
隔了两日,因一早韩婶子来传话,说是东门?家那边瞧了好日子,要过来商议婚事,所以今儿何荆元也在家不去田里了,只不过他?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庄稼人,一分闲不下来,便是闲下来了,也不大可能像是从前那般拿着本书卷咬文嚼字。
现在就拿个凿子继续敲他?的日晷。
整个院子里时不时传来铛铛铛的声音,空相因他?在家里,也勉强起来,坐在躺椅上和他?闲聊着。
因为东门?家要来,他?也穿了一身新衣裳在身上,早上叫顾小碗给他?翻出来的时候还打趣,“这缝了好几件新衣裳,总是舍不得穿,这舍不得那舍不得的,一转眼半件没穿着,便要去土里去了,可惜了不说,又浪费你们的一片好心意。”
他?都?换了新衣裳,更?别说是其余人了,顾四厢更?是将那堂屋里的桌椅擦了又擦的,其实?分明每日顾三草顾宝云闲着时候,都?要擦擦洗洗的,干净得很?。
但?她觉得今儿东门?家头一次正经上门?来,总是要给人留个好印象在心里,也能叫人家晓得,今儿顾家对于此事是怎样的重?视了。
饭菜吃食上,更?是上心思,昨儿晚上就发泡了些许香菇笋干,今儿香菇党参等又与鸡鸭一同?下砂锅炖汤。
还炸了不少鱼虾花生?米,连带着豆腐干儿,到时候给男人们做下酒菜。
大家都?要忙着打整家里,牲口就落在他?们小辈的身上,何麦香这会儿喂了猪,那只大花猪实?在是能闹,她此刻也是满头的汗水。
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提着些干玉米粒,打算去喂鸡,嘴里则道:“叫说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那般熟络了,何必这样麻烦?”
只是话音才落,忽然身后传来顾三草的声音:“这哪里一样的?你个小娃娃,还年轻不懂,等到你要议亲的时候,你也晓得这般忙活为了什么。”
虽说这乡里人家,三书六礼的标准不能百分百达到,但?这各路的礼节也是一分不能少,所以按照村里的习俗。
男方那边得了媒人的准话,就会挑个好日子与媒人一起上女方家中来,这一次是商议双方聘礼如?何?若是两方都?合心合意订下来了,那就直接下聘了,过后再商议婚期。
说起来,其实?也是十分简单的,少了许多弯弯绕绕,有什么当面?问好说好,免得叫中间人误传了话。
这会儿东门?家还没来,顾四厢将屋子里的擦拭了一遍,也没了旁的事情,一闲下来心里就焦急。
见顾小碗和顾三草都?在院子里,只忙朝她们喊,一面?拉到自己屋子里去,小声问道:“这东门?家,也不知什么打算的?咱村里虽就他?们一户打铁的,但?终究不见银钱,不过是拿些粮食去兑换,你们说他?们会给多少的彩礼?而且我想着那圣元又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不过是个徒弟,他?们夫妻虽是诚恳实?在,但?想来也不会真给徒弟安家吧?”
不必看她什么脸色,单是听这番话,顾小碗就晓得现在她四姐是怎样焦虑了。
有些没好气道:“咋的,你还想指望人家掏空家底给徒弟安家不是?叫我说那又是何必?东拉西扯凑来娶了媳妇,回头媳妇嫁过去,又一起还债呗?你这样现在是体面?了,却?叫自己的女儿为难。”
“你话是对的,没道理拖钱拉账娶媳妇,这样吃苦受罪的到底是自家女儿,只是老?六,这彩礼也是要有的。”顾三草接了话,一面?宽慰着顾四厢,“我虽没个女儿,但?穗穗同?我亲生?女儿又有什么两样的?我知道你心里急,怕人家开口少,觉得轻看了女儿,但?是咱们村里就这状况,到时候若人真只拿出个一两二两的,你莫要急眼。”
顾四厢叹着气,垂头攥着手:“道理我都?懂,只是想着可怜了穗穗。”此刻一想,那圣元虽说样貌好性子好,可说白了,他?那是师父,又不是亲爹亲娘的。
顾小碗见她这般唉声叹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她才好,反正这事儿自己是没经验。就是有些不懂,分明早前穗穗没考虑的时候,四姐两口子对圣元是满意得要命,只差没张口就直接叫女婿了。
现在人家要来商议下聘的事情,她反而又开始担心起来。
这还没来得及劝她,外头就传来了何荆元的喊声:“孩儿他?娘,你哪里去了,快些出来招待亲家。”
屋子里的顾四厢一时心惊不已,“来得这么早?”一面?又嘀咕着埋怨何荆元:“这个要死的,乱叫个什么鬼?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是恨不得把女儿嫁出去一样。”都?还没真定下就叫上亲家了,像个什么话。
说埋怨完了,只整理好衣裳表情,出了门?去。
且不说,两家见面?,少不得寒暄一回,相继邀着进了堂屋里,那头何麦香和周苗上了茶水来,便悄悄趴在门?外偷听。
东门?夫妻都?来了,圣元板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