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遇着?了好人。
没打他们出去就算了,还?管了他们一顿面条,只是想起姐姐苦命,又?忍不住哭了一回。
顾小碗给?他吃了些药,劝了一回,叫他好生休息,自去忙。
周苗其实有些不解,外头可怜人那么?多,小姨怎偏就将这?受了伤的阿毛领进?来。
何况她还?是觉得,这?姐弟俩昨夜此举,其实和偷盗无异,生怕已是偷摸习惯了的。
所以眼下?见那阿毛也去休息了,便小声问顾小碗,“小姨,何苦将他领进?来,若是那小偷小摸的习惯改不掉,咱还?是要给?防着?。”
顾小碗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认真地看着?周苗,“柳先生今天来时,有句话说得很在理。”
“什么?话?”周苗不解,一面回忆着?柳先生说过的话,却?仍旧摸不着?头脑。
“他说,买人的时候多问人来路姓名,几句话聊下?来,什么?秉性也是能?摸个大概的。”这?话,顾小碗真给?记在了心里。
要说昨儿想留这?姐弟俩在家里,一开?始就是单纯地觉得像极了自己,想试着?给?他们一条生路,但在街上听闻那做姐姐的偷东西被打死的时候,她就起了退怯之心。
但是后来,她让小牙子领着?去看到烂席子里躲藏者的这?阿毛,看着?他那破衣烂衫下?的皮肤,光滑细嫩。
她便晓得,这?姐弟俩怕不是寻常的乞儿。
后来问他名字原籍,虽说是说了,但看他眼神当时闪躲,分明是有意隐瞒了许多,而且那时候顾小碗也留意到了他的手?,手?上有茧子,但是手?并不粗糙,上面虽说有不少细痕,但都是近期才有的新伤。
最重要的是,那个长?茧子的地方,和孟先生的一个位置,那是常年写字拿笔才会有的。
加上他姐姐宁死也不去那汇春楼的举动,这?不是寻常姑娘家能?有的决绝之心,寻常人家的姑娘便是千万个不愿意,但大部分还?是会认命,极少的人会选择宁死不屈,也要保全清白。
因为寻常往下?的人家,活着?是首要,清白反而是排到后面去。
但是,好些的人家,对于女子先考虑的,是贞洁是名声,而不是活命。
所以她几乎可以断定阿毛出身并非寻常人家,吃过了一回崔子墨带来的红利,顾小碗还?想碰运气。
而且就算是这?阿毛的亲人都不在了,家里也败落了,她还?是赚了,一个识文断字的小厮,只花了那么?点银子就买了回来。
且又?是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只要他真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对自己都是那感恩戴德的心。
退一万步说,他真是那狼心狗肺宵小之辈,自己也能?随意打杀他,毕竟他是死契,是没有户籍的。
只是顾小碗并没有多沾沾自喜,高兴自己终于会察言观色,反而觉得自己的心肠好像变了。
毕竟,她已经想到了,可以随意打杀这?阿毛的那一步。
然而此刻的周苗听到她的话,还?有些没弄懂,决定不管了,只道?:“算了,我多盯着?他一些便是,真有不干净,我就打出去了。”
顾小碗自是应了。
柳先生的动作很快,下?午些就领了三十?号人来。
顾小碗也不嫌烦,一个个细细问,最后留了五个,其中?有四个是一家人。
这?家人当家的是个年过四旬的男子,叫做王来贵,是汴州逃过来的,没打仗的时候,家里做的是药材批发生意,生意摊子虽没有多大,但也是衣食无忧,小富一方,只是忽然打起来了,家里的产业药材都尽数被抢了去,他只匆忙带着?一家老小四处逃。
在凤阳的时候,小女儿和老娘都死在了时疫下?,又?往这?蜀地来,没得法子,眼见着?外头的难民越来越凶悍,生怕哪一日丢了性命,所以柳先生打发人去城外买人的时候,他一咬牙就带着?全家来碰运气。
只是他们夫妻老不老,少不少的,他原本忐忑不安,怕是他夫妻两个没人要,又?担心剩下?的一儿一女被分开?卖。
谁曾想,竟然运气这?样好,一家人都卖在一起。
原本见领他们来的柳先生气度不凡,便想着?这?要买他们的人,只怕更显贵,哪里曾想,竟然是个村姑摸样的小姑娘。
但是小姑娘一开?口问话,不知为何他就没得去仔细想旁的了,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那脑子都没得空去开?岔子。
眼下?他们一家四口同另外一个男子被留了下?来,那个姓柳的先生便将余下?的人都给?领了回去。
想来,没选上的,便都要送回城外去了。
听说,城外也不叫多待了,不过几日,也许就有官兵出城去,将他们赶出蜀地。
这?话虽不知是真假,但是此刻能?在合月城留了下?来,哪怕是作为别人家的奴才,王来贵也庆幸不已。
毕竟现在的凤阳和汴州,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去其他州府,他们又?不知到那头,一家子还?能?活几个?
他正想着?,这?时候便上头那个小姑娘开?了口,“你们都起来吧。”
顾小碗看着?厅里跪下?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