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深的伤了乐澜的心,只觉得一口气顶上来,泪水便不争气的往下落。她怎么也没想到,娴妃娘娘这才被禁足,旁人还未落井下石,倒是自己身边的人先甩起脸子来了。平日里,她总是忍着、让着,从不和溪澜较真儿,也没红过脸儿。
可谁又能料到,关键的时候,还真就是与自己朝夕相对的人,说话如此的难听伤人,极尽凉薄。凭白辜负了从前的信任不说,更对不起娴妃平日里的宽惠以待,生生的让人觉着恶心。
抹了一把眼泪,乐澜竭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此不好看的样子,只会让娴妃娘娘更加难受。她召唤了远处的小侍婢,疾色道:“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奉一盏好茶给娘娘润喉。”
脸色随即严肃起来,乐澜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冰冷与威严:“都给本姑姑听着,咱们娘娘只是韬光养晦,暂且屈居宫内。谁口里,再敢说三道四没一句好话,亦或是胆敢欺主悖逆,本姑姑必然亲自撕烂她的嘴,再一针一针替她缝上。”
宫人们唯唯诺诺的应是,总算顺从。
乐澜缓了缓心绪,捧着水往娴妃的寝室去。走到门外时,脸上洋溢起温暖的笑意来。“娘娘,奴婢给您打了一盆热水,可以盥洗了。”
长春宫内,燃的是气味极好的百合香。百合香最有效莫过于静心安神,金沛姿却不知,这香对皇后来说,是否奏效。可对自己而言,根本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内心交织的怨恨、惶恐与无奈,让她处于一种狂躁的状态。只是长年累月的隐忍,才使得她从外表看,根本没有什么不同寻常。
“金贵人,劳您先喝盏茶,稍微等会儿,皇后娘娘沐浴毕正在更衣呢。”锦澜乖巧的奉了茶,恭顺的福了福身,笑容可掬。
金沛姿晦暗的眸子,缓缓于锦澜的脸庞划过,心里很惆怅,让她笑不出来。“有劳锦澜姑娘了。”四下里张望,她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怎么就姑娘一个人在,芷澜呢?”
锦澜还没回答,却是兰昕拨开垂帘,闪身走了进来。“是金贵人来了,怎么拣这样的时候。本宫方才沐浴毕,让你空等了些许功夫。”
“等有什么要紧的,臣妾平日里无事可做,最有的就是功夫。”金沛姿玩笑一句,请了安,待皇后坐好,她才跟着落座。
“锦澜,皇上新赏的海棠果不错,你去拿些来给金贵人尝尝鲜。”兰昕以为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金沛姿这个时候来,显然是心急的不行,捺不住性子忍不到明日一早了。
“敢问皇后娘娘,内务府侍寝的记档,这会子可送到长春宫来了?”金沛姿强自笑着,嘴角总是不自觉的抽搐。虽然她心里明白,这样的笑容必定不好看,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笑得好看一些了。
兰昕神色一滞,不经意的敲了敲梨花木的桌几,复又微笑道:“贵人从前并不在意这些,怎么特意来本宫这儿问起?莫非是有什么不妥,你且直说就是。”
这倒是难为了金沛姿,犹如坚韧的芦苇割伤了手掌,痛虽然细微,却鲜血淋漓。是呀,她怎么好直言不讳,怎么能坦然以告?难道要说皇后娘娘您宽容以待的芷澜丫头,这会儿恐怕宿在了皇上的南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