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名花零落雨中看(1 / 2)

“怎么会是水澜?”高凌曦十分疑惑,旁的不必说,这水澜乃是秀贵人带进府里的丫头,辗转又带进了宫来,若论亲厚,恐怕要比许多主仆恩深得多。难道说情分这东西,真就敌不过利益的驱使么?

黄蕊娥听得慧贵妃疑惑,少不得凑趣儿应上一句:“若非查无实据,李玉也不敢冤枉了她呀。娘娘您不必忧心,看下去就知道了。”心里是很想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水澜如何,秀贵人对她再好,不也就是替个贵人办差么。

她年纪到底也不轻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才稳妥。当然,倘若她不能保全自己,也总归能给家里人留下些什么念想。这一方面,黄蕊娥倒是慷慨得多,一掷千金,必然能买来水澜的所谓忠心不是。

看着奄奄一息的水澜,疼得昏沉沉不清醒,黄蕊娥真是放心了下来。已经是行将就木的死人了,她哪里还敢喘息,还敢再拖旁人下水。何况收买她的人,是芝澜,是陈青青身边的芝澜。就算到死,水澜也仅仅以为是陈贵人害了她而已。

“去了鞋履。”兰昕着实气愤,这样悖逆主子的奴婢,漫说钟粹宫留不得,整个皇宫也必然不可留。一声令下,忙有宫人将水澜的鞋脱了下来,就凌乱的甩在她身旁近处,落出一双皮肉翻滚的脚心,触目惊心。

“这……”高凌曦是最见不得这些的了,她下意识的惊叫出声,又生生捂住自己的口鼻。强忍着恶心别过脸去,眉头紧紧的攒在一起,方才还是桃红映雪的脸颊,此时已经苍白的泛起青色来。唔哝的声音略显沙哑,高凌曦艰难遮口道:“臣妾失仪,还望皇上、皇后恕罪。”

兰昕冷哼一声,极尽凉薄:“慧贵妃不必请罪,本宫料想她这样子,会唬了人,却也不得不让你们瞧瞧。”正色之时,兰昕不经意会透出一股霸气,威严与肃清并重,越发有皇后凌人的气魄。

李玉清了清嗓子,务求每一个字都说的真真亮亮,让人听得一清二楚。“水澜大胆包天,竟敢将红花药粉藏匿在自己的指甲里,待御医检查过安胎药无碍时,趁秀贵人不备混进药中,从而毒害皇嗣。”

“其心可诛,罪在不赦。”弘历这八个字尤为震耳,用足了底气吼出来的一句话。“朕得知此等行径,便吩咐了慎刑司的奴才,只打在她的脚心。待到皮开肉绽之时,以清酒洗涤,方止住血,复又再打。于是就成了此时你们看见的这个样子。”

“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啊。”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兰昕一门心思在意的,唯有弘历一身而已。天长日久的养成,这种惦念与在意,竟然演变成了一种本能。甚至连兰昕自己也不曾发觉,竟然可以如此的用心良苦。以其忧而忧之,反而自己却乐得其所。

弘历略微对兰昕点一下头,权当回应。又示意李玉继续说下去。

“奴才查问过神武门的侍卫,得知水澜曾收买其中一人,购置药材红花入宫。”李玉略微停顿,脸色阴沉道:“除了查出水澜私购红花之事。奴才还翻查了神武门出入记档的册子。正在秀贵人向内务府要了鎏金珠子后不久,陈贵人母家就曾托人送进宫来一个盒子。”

陈青青的心一紧,登时漏跳一拍,惶恐的仰起头来,愣愣的看向李玉。他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都关系到自己的生死。非但如此,稍微不慎可能陈氏一族的命数,就得于此改写了。

“侍卫职责所在,曾打开盒子逐一检查,发觉里面塞满了大半盒子的鎏金珠子。”李玉面不改色,沉声道:“因当时并未有事情发生,侍卫也不曾剪开珠子细看,不能证实一定就是当门子水银珠。可事后,奴才怎么找,竟也没能从陈贵人的寝室,找到一颗珠子。奴才问过芝澜,她只道并不知情,似乎是不翼而飞了。”

“都听明白了么?”兰昕待李玉说完,蹙眉问了宫嫔们这一句。“有什么想法,你们尽可以说说看。”

“皇后娘娘,臣妾……”陈青青急红了双眼,哽咽的才唤了这一声,就被皇后一声冷喝所止。

“住口。”兰昕怒目相向,一双凤目直直的瞪着凄楚可怜的陈青青:“稍后自有你认罪伏法的时候,这一会儿,姑且好好听着就是了。”

其实兰昕不但知道,有人送了鎏金珠子来给陈青青,且还知道绣娘里,有拿了好处替陈青青赶制珠帘者。加之陈青青身边儿,还出了个以死明志的芝澜。所有的迹象叠加交织,如同自缚的蚕茧,将这个女子从头到尾捆绑在内,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替自己辩白了。

可越是这样的“证据十足”,兰昕反而越不能信了。有谁会在犯下此等罪行的同时,还到处留下蛛丝马迹,生怕旁人无从查证一般?

见一贯沉稳自持的皇后勃然大怒,高凌曦真就是坐不住了。她轻盈的起身,微微一福,领会般道:“皇后娘娘,臣妾以为,水澜是一直伺候在秀贵人身侧的。必然是一时被蒙了心,才会犯下此等大罪。而能让她蒙心的,无非是钱银罢了。所以水澜效忠的唯有钱银,而并非主子。”

惋惜一叹,高凌曦顾盼流彩,隐隐哀戚:“敢问李公公,慎刑司用刑之时,她可有交代?”

“回慧贵妃,水澜交代是陈贵人身边的芝澜给了她一包金子。”李玉答着话,从袖子里取出了那个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