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不算是幸运,送慧贵妃往永和宫去的一路之上,并未曾遇着前来查问的侍卫或者内侍监。虽说雪路难行,可总归也很快就到了。
金沛姿叮嘱了荟澜一声,务必要悄悄找到慧贵妃身边儿的碧澜,让她想法子不引人注意的来永和宫伺候,再商量对策。
而其其格与两名侍婢,伺候着慧贵妃更换了干净的衣裳,又用热毛巾替慧贵妃好好敷了面,希望酒气能赶紧散去。
高凌曦总算是平静,虽然是饮下了不少酒,可心里到底是清楚的。这一会儿坐在永和宫里,她也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低眉含笑,明知道步履维艰,却还要以身犯险,实在算不上明智。
“娘娘笑什么?”其其格看着慧贵妃明媚的容颜,很是诧异:“莫不是觉得这一回格外惊险,倒是比平时来得有趣吧?”
轻摇了头,耳上的丁香儿便随之摆动,高凌曦微然有些感触,徐徐的说道:“本宫不过是觉得自己很可笑罢了。”
金沛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等会儿碧澜来了,该交代的话交代了,臣妾就让人去知会皇后娘娘一声,说雪天路滑,慧贵妃娘娘不慎扭了脚踝,正在永和宫歇着,已无大碍。省的皇后娘娘担心,亦无必要将事情闹大。”
“多谢嘉嫔你还肯为我筹谋。”高凌曦吹尽了冷风,又舒坦的敷过面,这会儿已经比方才清醒了许多:“今日之事,若不是有人存心为祸,消息怎么可能传的这么快。想来本宫这身边,不知暗藏了多少眼线,一举一动尽收旁人眼底,怕就怕会连累你们。”
其其格听着明白,抿唇娇笑一声,于慧贵妃身侧坐好:“听娘娘您如此说来,是谁做了手脚,您心里已经一清二楚了?”
高凌曦依旧是摇头,轻言慢语:“管她是谁。谁愿意操心这些,谁便去筹谋,清清闲闲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哪儿有闲工夫去理会这紫禁城犄角旮旯里的用心。”
“说得轻巧。”其其格很不赞同慧贵妃的话,眉头间薄薄的怨怼,让她看起来更添几分凄楚。“容我说句僭越的话,慧贵妃娘娘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悠然自得的日子,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宫里头。紫禁城是什么地方,血雨腥风、人间炼狱,上至主子下至奴才,没有人不处在风口浪尖儿上。
就便是最低贱的侍婢、公公,也无所不用其极的争宠、争斗,巴不得自己越过旁人的头顶去,有朝一日也能呼风唤雨,趾高气昂一回。更何况是咱们这些宫嫔了。不用心,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哪里还有您这份惬意。”
高凌曦没有接话往下说,只是轻轻的闭上双眼,再无旁的动作。
“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即便您有容忍之心,人也未必能感激您这份恩德。就拿皇后娘娘来说吧,她何尝不是宽容慈惠,处处为旁人着想。到头来如何,还不是屡遭算计,自顾不暇么。”其其格听闻日前二阿哥险些中毒之事,暗自嘲讽了皇后好几日。
“去你的。”金沛姿没好气道:“皇后娘娘岂是你我可以非议的,海贵人莫要失了分寸。”
“唉!”其其格拉着长音儿叹了一声,连连道是:“嘉嫔别恼我么!臣妾也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大实话而已。倘若中毒的不是娴妃而是二阿哥,您说会如何?皇后娘娘能不心痛么,哪里还能顾及到后宫这么多的人心呐。二阿哥可真就是皇后娘娘的命根子。”
高凌曦闻言,心又是一揪,朱唇轻启,道:“本宫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献媚争宠,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才出此下策。”
金沛姿与其其格均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可谁也不知道当接什么话说。
然而,其其格更加敏感的觉得,慧贵妃口里这不得意的苦衷,必然就是皇太后。试问哪个妃子不想让太后当自己的靠山,更何况是对皇后最有威胁的贵妃。
“你们怎么不说话?”高凌曦见这两人平静的犹如不闻,心里好奇:“怎么不问我这是何苦,又或者劝我回头是岸?还是觉得这件事儿到底与你们无关,我是欺君之罪也好,是自寻死路也罢,总归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不待二人说话,高凌曦又道:“也对,你们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明哲保身乃是千古不便的法则,相信我今日酒醉的谎言谬语,你们也不会对旁人提及!”
金沛姿随即点了点头,她本就性子冷淡,不愿意理会后宫的纷争。尤其是今日决计相助慧贵妃,已经表明了她的心迹。“娘娘放心,臣妾的记性一向不好,更何况谣言止于智者,很多事儿并非表面看见的这样简单,臣妾虽然不智,但这样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那便最好。”高凌曦宛然一笑,似乎是有些感激的成分。
而其其格却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听过了就是听过了,慧贵妃娘娘想要赌上臣妾的嘴并不难。难就难在要堵上后宫无数张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凌曦听出了威胁的意味:“本宫敢宣之于口,便是一点也不怕。若是您想禀明皇上、皇后,也尽可以去做。”
其其格屈膝一福身,不慌不忙道:“娘娘别恼臣妾么,总得听臣妾把话说完吧。”
随即旋过头去,高凌曦长抒了一口郁气:“说吧。”
“纸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