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梁燕语多惊晓睡(2 / 2)

“臣妾告退。”兰昕恭敬的朝皇上行了礼,生分的有些失了情分。她很想告诉皇上,今晚是十五,是朔望之日。皇上本该去她的长春宫坐一坐。在绕过屏风之前,兰昕抑制不住失落的回望了皇上一眼。才发觉那秋香色的香罗已经垂了下来,遮挡住一双人影,缱绻也好氤氲也罢,终究是与她没有半点的关系了。

若不是皇后,只是个寻常的妃子,兰昕也想嘟着娇嫩的唇瓣,撒娇撒痴的攥住皇上的手,不依不饶的求他陪自己回长春宫去。若不是皇后,只是个得万千恩宠的妾侍,兰昕便不用日日守着祖宗空洞洞的规矩,绑手绑脚,端着一脸的冷清,在寂寥落寞的深宫之中,翘首企盼太子夫君的到来。

若不是皇后,为何不能日日端着汤羹,往养心殿伴着他皮阅折子。哪怕红袖添香在侧,彼此相视痴望,一个不经意的微笑都好,那也是慰藉心灵最纯真质朴的情怀,能填满人心,最浅淡真实的温暖了。

偏偏她是皇后,她是富察家族的女儿。

兰昕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紧攥着索澜的手,硬生生在她光洁的手背上掐出一道青黑的印子。将心底所有的感触,深深的压制在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心中,越发端庄的迈出沉稳的步子。

没有那么多“若不是”,更没有回旋的余地。

妃子若不得圣心,遭贬黜或许还能活下来。皇后却不同。

索澜吃痛,却没有吭一声,依旧身姿婀娜的陪着皇后缓慢的前行。直至上了肩舆,皇后才松开她的手。

那赫然分明的印迹着实把兰昕唬了一跳,只是当着奴才她不便问。反而回了宫之后,掩上了后宫的宫门,又关上了凤舞九天四交花菱的双扇门,她才吩咐锦澜:“去把药酒拿来。”

“娘娘,奴婢皮粗肉厚的,不要紧。不若您早些歇着吧,何必为此等小事心烦?”索澜乖巧的抚了抚鎏金的茶壶壁,见水已经凉了,不禁温和道:“奴婢这就去换一壶热水来。”

兰昕摇了摇头,示意她搁下茶壶。“本宫心里堵得慌,即便是就寝也是一夜的辗转反侧。倒不如坐着,对着你们说些话。好歹心里不那么空了,不用想太多。”

锦澜拿了药酒来,轻轻搁在一边的小几上,欲替索澜揉一揉。

“让本宫来。”兰昕稍微提了提袖子,取下了尾指长长的鎏金米珠护驾:“本宫造的孽,理当本宫承担。”

索澜哪里还敢让锦澜递上要就,嘭的一声就跪了下去:“皇后娘娘,奴婢当不起您这样的重话,更当不起您亲自为奴婢上药。不过是一点小事儿,您何须如此自责。”

锦澜也随之跪了下去,连连劝道:“娘娘,奴婢知道为着乐澜的事儿,您心里不痛快,可说到底也是她自作孽,怨不得谁啊。”

兰昕点一点头,脸色如霜:“本宫心里想着,这些年断送在这双手里的性命,似乎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了!从前还能如数家珍的数出来,可现下,还想都糊成一团乱麻,酱成一片血色,密密麻麻的铺就在本宫心上……”

“皇后娘娘,您别说了。”锦澜呜咽不止,连连道:“您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是她们逼您的。若是您不这样做,府上与宫里,怎么会有片刻的宁静。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无论如何您都要撑下去啊。皇后娘娘,后宫里,唯有您才是真真正正的主子,您的心意便是六宫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