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语不是第一次随着皇后往内室去,可这一回,她是真的比以往都要安静。安静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对于皇后,她曾经敬畏,曾经感激,曾经以心相交,更曾经疑心,曾经嫉妒,妄图取之以代。
心里躁动难安,不光是因为太后与纯妃的挑唆,更多的还是皇上对皇后的态度。这让恩宠从云端跌进谷底的盼语怎么能不心生妒怨,她已经有了一切,为何还要把持着皇上的恩宠迟迟不肯松手呢?这些话,盼语不敢问皇后,更不敢问皇上。就连她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至今也仍然是未解之谜。
心里百般的不适,搅扰她难以平心静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更是暴露了她的急躁与不耐烦。
兰昕只轻轻瞥了她一眼,便已经感觉到她的不平静,少不得吩咐索澜:“取一杯莲心茶来,给娴妃顺一顺心,压压火。”
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盼语收敛了些许外泄的神情。“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不过是一时把持不住自己的心神罢了。”
“无妨。”兰昕慢慢的坐稳了身子,才神色悠远道:“本宫单单留下你,是有些话想要问。你为什么烦躁,本宫心里多少能明白一些。”
索澜奉上了莲心茶,没有耽搁的退了下去。内室里唯有皇后与自己。盼语端起了热茶,轻轻嗅了嗅,只有莲心儿那股子穿心的苦涩。这味道的确让人觉得很难以接受,却也是实实在在清心降火的好法子。
小小抿了一口,让苦涩从舌尖蔓延到心间,盼语只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皇后娘娘只管问便是,臣妾必然知无不言。”
“这些日子,纯妃于阿哥所照料永璋不得空,都是你奔波于慈宁宫,替皇上向太后尽孝。关于太后的事情,想必你知道的也不少。本宫是想问,你以为纯妃成孕之事,与太后会不会有牵连?”兰昕问的明白,也是因为她知道娴妃是明白人。
和明白人说话,若是再迂回曲折,绕来拐去就显得了然无趣了。再怎么说,兰昕也是想尽快弄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盼语轻轻碰了碰唇瓣,压抑着嗓音道:“娘娘是怀疑,纯妃再度有孕是太后的授意?”稍微一想,盼语也不禁肯定了这个大胆的猜想:“若是娘娘猜想的不错,可能太后还在其中帮衬了什么。看来,保住了纯妃,太后又如虎添翼了。臣妾只是想不明白,太后这样提防着人心,又怎么会将阴戾狠毒的纯妃留在自己身边呢?就不怕来日,纯妃为了一己私欲,翻脸就不认人了么?”
“这些都是后话了。”兰昕抚了抚衣襟上的牡丹花,那针脚细密不说,且是用了最鲜艳的水红线绣制而成,映着白底正红花边的蜀锦,到底鲜艳夺目的厉害。“太后的心性,本宫看得清楚,想来你也一定看得清楚。若是要收手,早也就收手了,不至于落得如今的田地。
可惜,贪心不足,总是怕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一辈子只能是在残斗与战战兢兢之中度过的,再无其他。”
“娘娘的意思是?”盼语不解的蹙了蹙眉。
“除了娴妃,或许慈宁宫也就唯有你才能走得进去了。这便是本宫的心意。”从腕子上取下了一只景泰蓝的镯子,兰昕伸手递给了娴妃。“这里面的药粉,是经过多次提炼得来的,以至于虽然不多,却有惊人的药效。本宫现在转赠给你,你带着进慈宁宫,自然有它的用处。”
“娘娘是要臣妾毒毙太后,这未免……”盼语不禁一颤,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倘若太后凭白就……恐怕皇上一定会疑心臣妾的。毕竟娘娘您也说了,能进出慈宁宫的,除了纯妃便只有臣妾了。”
“这不是毒药。”兰昕见她神色慌张,轻轻叹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本宫不改初衷,依旧希望太后还是当今太后。但倘若她只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妪,那么是太后或者不是太后,又有什么要紧。纯妃断了这条后路,便等同于一个怀着龙裔的死囚。如此一来,后宫便是真的安宁了。”
从前是樱格格,后来是永璋被下毒,皇后为了能让后宫和睦,接连将棘手的事情一件一件的交给自己来办。不错,这也许是基于皇后对自己的信任,才会如此。但皇后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心意,到底愿不愿意承受这一份信任。
“你无须有后顾之忧,倘若事情败露,本宫自然会一人做事一人当。”兰昕见她迟迟不肯接下镯子,正色道:“原本这件事可以不交给你来做,毕竟慈宁宫里的内应不在少数。然而本宫猜测,太后之所以肯让你留在宫内,定是有心扶持你获宠,成为能与本宫抗衡的宠妃。”
“臣妾没有想过……”盼语真的没想过取皇后而代之,又或者因为自己心里的猜忌而于皇后为敌,她只是不想再做这些事情,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意。当然,能挽回皇上的心是最好的了,若是不能,她也想弄清楚,就竟皇上前后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能知道最真的缘由,便是死也无憾了。盼语不想与自己最心爱的人,玩这样扑朔迷离的游戏。她宁愿知晓究竟,哪怕是个死字,她也心安理得了。
“你先别急着解释,本宫敢用你,自然是信你的。”兰昕触动情肠一般,幽然而笑:“自入宫以来,你的恩宠便是一日不如一日。本宫知道你心里有苦,且还是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