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沿着后湖慢慢的走着,满眼看见的只有醉人的景致,圆明园因水成趣,邻近湖面,那金灿灿一圈又一圈,一片又一片的涟漪闪烁着犹如鱼鳞一般的光彩,映的二人略显得粉白的面庞格外光彩熠熠。
“嘉妃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盼语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便将目光从清粼粼的湖面,转向了嘉妃,看她静默且带着冷意的面庞,已沁出一些凌厉,不觉心中奇怪。“莫不是本宫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嘉妃,招致不满了?本宫一向没有什么忌讳,嘉妃有话不妨直说。”
金沛姿一直很谦卑的侍奉在皇后身侧,因为皇后重用娴妃的缘故,她待娴妃一向交好。只是今日听了这样的话,她倒是有些不悦。“我以为娴妃会一如从前,却没想过,纯妃的事情之后,你反而更得意了。”
盼语轻抽了一口气,无声无息的呼出来,反复两次,方才诧异道:“我得意与否,与纯妃有何干系。你素来不是争宠之人,淡泊自持,不会因为妒忌而与我龃龉,到底是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直说?”金沛姿冷冷的叹了一口气:“从前我也以为,与娴妃能直来直去。却不想表面上看到的直爽,并非就是真的直爽。就好比圆明园这里北岸的上下天光景致一般。颇有登岳阳楼,‘凌空万里,一碧万顷’之感。可上下天光到底不是岳阳楼,无非是一种说辞罢了。就如同娴妃娘娘表面上温婉可亲,实则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致。”
“你越说我听着越是糊涂了。”盼语轻轻搓了搓双手,以掌心相对揉了揉:“嘉妃还是开门见山吧。”
“也好。”金沛姿收回了目光,凝视眼前的娴妃:“宫里谣言四起,说娴妃表面上与皇后和睦,实则是想借助皇后的庇护攀附太后,如今纯妃有孕,退出慈宁宫远离太后身边,反而娴妃你趁钻空子,巴巴的讨好过去,伺机对皇后不利。不知娴妃有什么解释?”
其实盼语猜到了,对于后宫恩宠的事情,嘉妃从来不屑一顾。能让她如此恼怒的,想必是与皇后有关的事情。慢慢的仰起头来,盼语环看一周圆明园的景色,才徐徐开口:“圆明园既有皇家宫苑的金碧辉煌,又有江南水乡的温婉多情。世事也是如此,不可能只有嘉妃看见的一面或者两面,而我们这些活在刀光剑影里的人们,更不可能单纯的只有一种心思。难道不是么?”
稍微有些恼火,金沛姿挑眉,怒目以待。“那么娴妃有几面?对皇上,对皇后,对太后,对六宫妃嫔,难道说娴妃与千手观音有着同样的本事,能够幻化出千万张面庞不成?还是你根本就是另一个纯妃,总有倒打一耙,翻脸不认人的时候?”
“嘉妃,你问的这些事情,连皇后都没有在意。即便你要讨皇后的好,也不必这样着急。漫说本宫现在还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皇后的事情,只说这后宫里的讹传好了,哪一日不是花样百出,夸大其词,难为你就肯信了。
且,你从来都是是非之外的人。守着你的四阿哥安心度日也就是了。本宫是不是第二个纯妃,轮不着你来过问。即便真的就是了,你又能如何?”
这些话不是怄气时才说的话,而是盼语真真儿无心与嘉妃纠缠。她一门心思只是知道对皇后好,讨皇后的欢欣,可皇后真就会对她推心置腹么?
“讹传不足为信,我自然也知道。”金沛姿的语气没有和缓,脸色也一分一分的黯淡下去。“在娴妃甚至六宫妃嫔眼里,都以为我知会讨皇后的喜欢,借助皇后的势力保全自身。其实是你们想的太多了,谁对你好,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么?滴水之恩,或者说投桃报李,都是为人很自然会去做的事情。”
逼近一步,金沛姿对上娴妃看不出情绪的双瞳,正色道:“我介意的不是娴妃今日风光重临,而是娴妃的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怀疑。后宫里的话的确不足为信,可是你的态度却只会让人觉得你就是个小人。
扪心自问,为了顾全你,皇后娘娘费了多少心力。你有什么不好,哪一次不是她挺身而出,看似惩戒一番,实则却是将你拦在是非之外。稍微用点脑子想想,倘若皇后要害你,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等着风光重临的这一日么?我不想说什么得人恩果千年记之类的话,想必娴妃自己心里也有数。单单说一句我看不过眼的话,你在怀疑旁人真心的同时,问一问自己是否有同样的真心。换做是你,你会不会去救一个反复无常,疑心丛生的小人?”
言毕,金沛姿无限惋惜的叹了口气:“这样好的景色,却被人心的黑暗给生生毁了。娴妃好自为知吧。”
盼语不悦是自然的,只是捏紧了拳头,隐忍着没有发作。难道说,她连有一些自己的心思都不成么,她不能疑心惹自己怀疑的人与事么?皇后再好,也总会有自己的私心,原本恩宠就只有一把,厚此薄彼,不过是正常到不能正常的事情了。
嘉妃这突如其来的兴师问罪,搅得盼语心绪不宁,果真是看不出眼前的景致哪里就好了。“真是莫名其妙。”唤了一声朵澜,盼语郁闷道:“回房歇着去吧,真是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想的。”
朵澜不知嘉妃对娴妃话说了什么,只是见她生了闷气,才低低的劝了一句:“嘉妃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也是敢劲,娘娘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