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盆花放在桌子上,端详了片刻。
原以为这盆花是精怪,但是它没有半点精怪的气息。如果不是打伞的女人,和于建嵘说的话,它在我眼里就是一盆没见过的盆栽。
“也是从墓里带出来的?”我问道。
于建嵘摇头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爸没说,但是他很喜欢这盆花,经常叫它阿荼,跟它说话。现在想想,这花根本就是妖怪啊!”
他说着就打了个激灵。
我拨动花枝,说道:“这盆花我要带走。”
“拿走,拿走!”于建嵘连忙把花盆推给我,“你不拿走,我也不敢留它啊。”
我抱起花盆往外走,于建嵘慌张的说道:“等等!宋先生,我爸还会回来吗?”
看样子被吓得不轻,但是我做不了这个保证。
我看着盆栽,说道:“视情况而定,我可以凭借这盆花找到打伞的女人,如果能间接找到于城,问题就能解决了。”
于城的横死,关系到阴间的纰漏,我迟早要找到他,弄死其中的原因,而且我隐隐觉得,于城不是简单的横死,或许跟我在吉喆市正在做的事有关联。
其实,现在用量天尺也能寻打伞的女人和于城,但是她的道行与我不相上下,说不定能破了我
的法术,还会打草惊蛇。
所以,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而这盆花是她的真身,或者与她有关联,我拿在手里就拿捏住她了,找到于城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那行吧。”于建嵘说道,“宋先生能留个电话吗?”
我留下号码后离开了古玩店,跟张茴那边联系,说回到老屋等他们。
我前脚进屋,张茴和衡老幺后脚回来。
衡老幺扫了眼桌子上的扳指和盆栽,说道:“现在怎么办?”
于城的遗物中,除了古玩店和卖掉的收藏品,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这栋老屋、扳指、盆栽。
“明天去墓园。”我说道,“带着盆栽和扳指,去问问那个墓园的瞎老头。”
暂时不打算用量天尺追踪,把盆栽的照片发给了金瀚和吕家兄妹,请他们查一查这是什么花。
次日,于建行的遗体火化,我们一起去了殡仪馆,把骨灰送到墓园。
瞎老头见到我们,仅剩的那只眼睛盯着盆栽,侧身请我们进屋。
我把盆栽放桌上,问道:“你认识这花吧,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瞎老头的态度不太好,仍然推脱,把我们往外赶,说打伞的女人不是坏人,叫我们别找她的麻烦。
我说道:“死人了,
目前来看不止一个!”
没错,于城横死,魂魄不去阴间,生死簿注明寿数未尽,我怀疑他的死与打伞的女人有关。
瞎老头顿了顿,盯着盆栽里盛开的花,说她不会杀人,又接着说道:“世人只知黄泉彼岸花,却不知黄泉白昙花,这花就是黄泉白昙。”
“相传,阴间初现,孤魂野鬼终于有了归处,激动不已,痛哭流涕,他们的眼泪落在黄泉路,变成了数不尽的白昙花。那时候的黄泉路和阴间是魂魄向往的极乐归宿。”
“后来,人人畏惧黄泉和阴间,不愿意往生,所以每个魂魄走过黄泉路,白昙花就会枯萎一株,最后白昙枯尽,彼岸花生,阴间也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瞎老头喝了口水,说道:“你们上次打听的女人,她寄居这株黄泉白昙花,是一缕魂魄。凶魂是不可能寄居黄泉白昙的,因为它的出现就代表了极乐归宿,而非现在的阴间。”
不对!
我跟打伞的女人交过手,断定她不是魂魄。
瞎老头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你知道黄泉白昙花什么时候枯尽的吗?”
我一怔,明白了。
打伞的女人在黄泉白昙花枯尽之前已经寄居其中,而阴间不见黄泉白昙花
,阳间早就没了它的传说。
太久远了,就算是一缕魂魄,天长地久的修行,早就脱离了魂魄本源。
我把扳指隔在盆栽旁边,说道:“黄泉白昙花的传说已经不为人知,为什么你知道?你只是个守墓园的?”
瞎老头的独眼掠过扳指,说道:“我当然知道,当年是我和于城带出来这株黄泉白昙花,还有这枚扳指!”
衡老幺猛然站起身,说道:“你是独眼老六!”
瞎老头哼了声,说道:“是又怎么样?我注定了就要守墓,于城注定了横死,于家注定不得安宁!”
衡老幺激动的捏紧拳头,说道:“前辈,你的一身本事,守墓园真是浪费了!当年,你看一眼山川地势,就能断定墓在哪里啊!”
独眼老六挥挥手,说道:“行了,少拍马屁!都问完了吧,赶紧滚,老头子我不招待你们!”
我拱手行礼,说道:“还请前辈说一说,当年在墓里发生了什么。”
衡老幺跟着附和,说道:“对啊,前辈和于老前辈一样,从那次下墓之后就销声匿迹,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
独眼老六指着黄泉白昙花,厉声说道:“看见没啊?墓里面就是它,我们把它带出来了……不好,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