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绿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其中有愤怒,也有害怕。 她垂眸颔首,对着颜水儿恭敬一礼:“主子不必脏了自己的手,这种事,以后奴婢来。” 颜水儿心中的气愤稍稍平缓,涌现出了些许的感动。 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是厌烦。 她握紧了仲绿的小手,轻拍安抚的同时,看向一直高高在上站在符苹身后的颜宵月,眼眸一沉。 “你究竟是干什么来的?” 颜宵月仿佛将眼前的一切当做闹剧来看。 直到刚才符苹自知说错了话,即便再次被打也不再尖叫、反而是去向颜宵月磕头请罪时,她这才伸出被擦得纤尘不染的鞋子,猛地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符苹。 “啊!” 因为心窝子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符苹狠狠地磕在了地上有些凹凸不平的石子上,脸上的错愕与疼痛都没来得及收起。 随意扫了眼身后的宫婢们,颜宵月漠然地收回视线,而后居高临下的对符苹道。 “滚起来,去善后。” 符苹赶忙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已经瑟瑟发抖的小宫女们,恭顺地对着颜宵月的背影道:“喏。” 明白自己接下来命运的小宫女们吓得小声啜泣起来,有的甚至浑身发软地坐在了地上,却被符苹叫来的宫监给无情地拖走了。 颜水儿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却又顿住。 她想替这些无辜的小宫女们说句话,可她又该以什么身份立场来说? 甚至可能她越说颜宵月罚得越狠。 颜水儿偏过头,望向一脸清冷实则淡薄又自我的颜宵月,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企图和平沟通。 “不过是一句失口之言,她们兴许什么都没听到,你又何必如此?” 颜宵月亦是冷冷的回望。 “许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天真。” 她的视线慢慢转移到仲绿身上。 颜水儿条件反射地将仲绿挡在自己身后,皱眉:“这是我的侍婢!” 颜宵月瞥了她一眼,这次收回视线。 “方才的那些人也是妹妹我的侍婢,是我从武安侯府带来的,我自是有处决她们的权利,长姐不懂这个道理吗?” 见她也没再装不认识,索性如今水榭外已经没什么人,颜水儿便直接问道。 “你要将她们送去哪里?” 颜宵月毫不在意地拨弄了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永巷。” 永巷,那个暗无天日,非死不出的地方。 颜水儿双唇紧抿。 “你既知她们是出自武安侯府,便天然会向着你,何至于此?” 颜宵月讥笑一声:“我要多少侯府不会给?伺候的丫鬟罢了,没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贱民。” “给根骨头就能活,给口吃的就能卖儿卖女,也就长姐你觉得她们还是条命。” 颜水儿听得双拳紧握,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 外面的世道,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吗? 还是说,封建社会古往今来,人命就真的如草芥。 见她失神,颜宵月缓缓靠近:“我知道长姐你触景伤情,物伤其类,可惜啊,你救不了的。” “就像当初你救不了被父亲祖母关死在寺庙的嫡母一样,今日,你也救不了她们。” 颜水儿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喑哑和颤抖,却被颜宵月认为是戳中了往日伤疤的疼痛。 颜宵月目下无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快感。 “难过吗?伤心吗?那就对了。” “你真当你娘佛心未泯,宁愿一生青灯古佛,常伴佛前,也要为侯府、为祖母和父亲祈福?别逗了。” 颜宵月靠近颜水儿的耳边,用充满不怀好意的气音一字一句道。 “那是因为啊,她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秘密,所以她死了。” “哪怕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人,哪怕她尽可能地与你保持距离,甚至在你还在襁褓的时候就狠心将你送去祖母身边…… 可她还是死了,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你说是吗?” 愤怒到极致,或许就会成为冷静。 颜水儿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冷静,甚至头脑都异于平常的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直视颜宵月。
第37章 身世之谜(一)(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