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老杨的时候,他住在一个迷彩的帐篷里,这帐篷搭建在省府对面的绿化带里,这里有个小树林,他在小树林里拉了横幅,在卖惨。
帐篷不小,他捡了不少垃圾堆在里面,什么味都有。
老杨形如枯槁,我走进帐篷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一身酒气。
在一张折叠床下,扔了无数的啤酒瓶子和易拉罐、烟头。
方便面的桶就堆在帐篷里,不如狗窝。
我叫醒了老杨,他揉揉眼睛,看着我们说:“你们是谁呀?”
本来我想把他安排到招待所的,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是现在一看这德行,还是算了。这人不值得。
尤其是他起来之后,走路的时候脚已经飘了。
长期被烟酒摧残,他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这人啊,活不过今晚了。
别说是我,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刚起来,就拎起一瓶啤酒,一口喝了一半,他说:“你别看我现在穷,等我要到了赔偿款,我就是大款了。我女儿不能白死,多好的女儿啊,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了学校,学校必须赔钱。”
我一看这人就不可能是跟踪梁宇航的人,更不可能是一个城府很深的杀手,他就是个酒蒙子。
现在一心想着让学校赔钱的赌鬼。别说是五百万,给他五千万,他很快就会被人骗光了。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我看了看他,我对王宁说:“我们走吧!”
王
宁说:“你不问问啊!”
我说:“没啥好问的。”
易千总说:“老杨,你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不给钱我会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一直到我拿到钱为止。”
李叶这时候问了句:“老杨,你住在这里,不怕遇到鬼吗?”
“我就是鬼,我是酒鬼,是穷鬼,是赌鬼,是个饿死鬼。”老杨这时候竟然嘿嘿笑了起来。
我转身就走,到了外面,我才深呼吸一口,这里面的气味太难闻了。
上了车之后,我说:“这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在乎他女儿的死活,他只在乎自己。明天来收尸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带人过来了,这时候再看老杨,人已经硬了。
法医初步诊断突发脑出血导致的死亡。
回去之后,做了尸检,就是脑出血死的。结果出来之后,林局长长呼出一口气说:“老王,我还以为你把他给杀了呢!”
我笑着说:“你当我是杀手啊!”
就是这时候,我接到了梅兰的电话,问我情况怎么样。
我走到了外面,和她说了下我的进度。她说:“看来这个案子非常复杂,辛苦你了。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只有你能帮我。”
我说:“姚雪的事情,还要你多操心。”
“都是自己人,问心无愧,这没什么的。”
我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之后,我又去了法医处,此时已经把周晓彤的尸体解
剖完冰冻上了,结论就是被腰斩而亡,没有中毒迹象,没有其他外伤。颅内也没有损伤,心脏也没有疾病。她就是活生生被斩断后失血过多死亡的。
法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同志,还带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徒弟。
法医姓曹,我说:“老曹,你觉得是被什么腰斩的?”
“骨头上发现了钢的残留,就是在后面这个腰椎上。看来是利刃砍过去的时候,砍到了骨头摩擦下来的东西。”
我说:“骨头直接就断了吗?”
曹法医说:“我们把尸体搬出来再看看。”
他和学生一起把尸体搬了出来,把尸体分开两段,他指着已经冻起来的腰椎说:“你看,是从关节的地方脱开的。这不是用刀劈开的,但是具体是怎么开的,我也说不好。但是在这里,我发现了钢材的残留。”
我说:“是不是钢丝从前面勒进去,到了骨头,滑了一下到关节中,一拉,把关节里的软骨和韧带都拉断了,钢丝从后面出去,人倒在血泊中。”
曹法医点头说:“有这个可能,很可能是钢丝!”
我说:“要是钢丝的话,上面多多少少会有油,不然钢丝是要生锈的。但是钢刀上应该不会有油。从搜集的血液里应该能化验到吧!”
王宁说:“要是有猪油,在血液里能化验出来吗?”
曹法医说:“当然能。”
王宁说:“但是我所知道的是,脂
肪里是没有dna的。”
“成分不同,还是可以分辨出来。不过我觉得钢丝绳上的润滑油不可能是猪油,大概率是石油类的润滑油。”
我说:“麻烦了,要是能查出润滑油的成分,基本就能判定她是被钢丝绳勒死的。”
王宁说:“我觉得已经可以认定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死法。”
我说:“办案要讲证据的。我们走吧!”
出了法医处,王宁追着我到了外面,我坐在了台阶上。
王宁挨着我坐下,她说:“杀个人太简单了,想不到你们破案这么难。”
我说:“命案不是那么容易破获的,尤其是职业杀手干的,有时候只是发现了尸体,连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