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传言,所谓‘若是诚心求成神之术,飞升法门便会自行入梦’,那便是说,只有对飞升极有执念之人才会在梦里听到这话。可若是魔族,本身便是与神族同生万古的种族,二者说到底并无不同,你魔族当得好好的,忽然想当神族做什么?”
顾年遐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然道:“那就是说,有人刻意通过那些灵修的梦来播撒这个传闻,却不知为何出了错漏,把我也牵扯进去了?”
不过他和那些灵修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即便晏伽如此推测,也无法证明入梦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顾影拙见他不吭声,又说道:“老夫倒觉得不必拘泥于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试问你若是个想求得飞升之法的灵修,第一次听到这个传闻,会以其中的那句话为引?”
晏伽扭头看向他,语气微微有些诧异道:“……越陵山?”
“正是越陵山。”顾影拙点头道,“老夫觉得,无论初衷为何,至少你徒弟现下闭锁山门的决定是对的。不管那传言是否为真,相信这句话的灵修们必定会涌入越陵山寻仙问道,到时若真出了乱子,凭今时今日的掌门人,如何能控制局面?”
“越陵山非一人之宗门,要连掌门都退缩怕事,那传承早就绝了。”晏伽道,“我做掌门的时候,也没人和我说过要怎么办,若是咬牙硬抗都抗不下来,旁人再骂一百句废物也是活该。”
顾影拙叹道:“你说话也不必如此刻薄,既然是你的亲传,做事想必也是有几分你的风格。”
晏伽沉思片刻,问道:“你们说,这所谓的飞升之法,与三七坊的灭门,能攀上几分关系?”
三七坊虽然与其他势力素无冤仇,却与越陵山相隔不远,灭门之事看似扑朔迷离,但只要发生在越陵山附近,就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顾影拙眯起眼睛说道:“先前谁发誓来着,管闲事被雷劈死?”
晏伽手一挥,嗤笑道:“你少来,这天上地下,雷要劈谁也得我说了算。”
顾年遐抬起脸,十分自然而然地说:“好,那我们明天就走。”
晏伽看着他,凝噎半晌,道:“我说过要带你去了?”
顾年遐何时跟人见外过:“没有啊。”
晏伽意识到什么,扭头阴恻恻地看向顾影拙,道:“你这是跟我声东击西上了?说什么这事儿和你儿子有关,我看这是你盘算好了水到渠成,路上找个人替你看孩子,对吧?”
顾影拙正气凛然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心尽显,晏伽懒得和人多费口舌,伸出手点了点顾年遐的脑壳:“要我带着你,可以,不过得乖乖听话,不然就把你丢给凌绝宗的人。”
顾年遐一口应下:“好,都听你的。”
顾影拙清清嗓子,说道:“年年,再去拿些酒来。这位是我的老友,多年未见了,为父有些话要与他谈。”
“三百年的太淡,要五百年的。”晏伽毫不客气地补充,“乖年年,多抱两坛。”
顾影拙看着顾年遐跑出了寝殿,先前脸上的从容自得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浓重的愁绪,就好像前后五百年没人能比他更愁了。
“你到底在愁些什么?”晏伽顺手拎起桌上的银色酒盏,百无聊赖地把玩起来,“我总觉得你们魔族能活这么久,全仰仗那不爱理闲事的性子,真羡慕啊。”
“等你当了爹再说这话试试,每日睁眼便是操不完的心。”顾影拙叹道,“老夫这个儿子,今年不过十七岁,放在魔族是小之又小的辈分。我们这一族原本天性凉薄,这孩子却并不随我们的性子,从化形至今,总是闹得鸡飞狗跳。三七坊灭门一事,老夫本意不愿插手,他却自己跑去查了一通。如今凌绝宗尚且纠缠不休,老夫只担心他接着查下去,一定会惹出大乱的。”
晏伽不以为意,闭眼惬意地往藤编椅上一靠,慵懒道:“有何不可?要是这个年纪都没有闹腾的心气儿,也不过区区樗栎之材,成不了气候。”
顾影拙道:“若一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比天高也是无用,你最清楚这一点。当年你纵然狂傲,却未失了分寸,但年年这个性子若无人教导,此去历经人间百态,只怕来日闯下大祸。”
“你担心他只懂横冲直撞,不通人情世故?”晏伽问道。
顾影拙点头:“不只是如此。老夫年事已高,不知还能稳坐族长这个位置多久,年年又太过年幼,老夫只担心来日狼王之位更迭,他会受制于人。”
晏伽勾勾嘴角,神情平静道:“你儿子可比你想象中聪明得多,不必担心。你有意要他出去避避风头,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但越陵山那边的动向还需要你留神。”
顾影拙说道:“老夫一直在留心看着,只是你徒弟戒备心甚重,有些事以老夫的身份不方便出面,会让小辈们代劳。君轻你见过了,那是老夫的内侄,还有一个叫顾迩卓,很机灵能干。”
机灵小辈之一的顾君轻,此刻正填饱了烤肉,趴在寝殿门口的楠木架子上睡得天地不知。顾迩卓则许久没有露面,八成是路上被什么绊住了。
晏伽并不打算在狼族久留,凌绝宗的人向来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