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我也刚醒,做了个好梦,梦见这里的泉水都变成了好酒,一口气喝了个够。”
孙渠鹤想到自己也做了梦,并且算是半个美梦。
她记忆里娘亲的脸很模糊,但是声音很熟悉,曾经教她修炼和念书、哄着她睡觉。不过幼时的好光景没持续多久,她就再也没见过那张脸、也再没听过那声音了。
孙渠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望着不远处一线天的峡谷,声音沙哑道:“我要进去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回去了。”
晏伽的眼底冷下去,表面却不动声色:“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对吗?”
孙渠鹤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我们素不相识,彼此不清楚底细,我自然是要亲眼看见才相信的。”
没想到她刚说完,晏伽就蹭的站起身,脸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忍无可忍的怒火:“你们孙氏为什么就是永远都不肯相信别人?!我问你,你是生来就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不可信吗?还是有人日复一日地告诉你,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孙氏向来如此,如此一意孤行、不听劝解,和你母亲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肯听劝,最终害死别人,对吗?!”
他说得太快太激动,孙渠鹤直接呆住了,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地追问道:“等等,你说什么,你认得我娘?你知道她是如何死的?能不能告诉我?!”
“不能。”晏伽冷声说,“你母亲身故的真相,只有她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顾年遐也没料到晏伽会是这种反应,困惑地看着两人。
孙渠鹤的态度却没有之前那么冷硬了,她冲到晏伽面前,几乎是有些恳求地说道:“抱歉,刚才我说话不好听……可是我得知道,我必须要知道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当年她是如何死的、最后的时刻是在什么地方,你知道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
晏伽望着她的眼睛,几乎立刻就心软下来,也懊悔自己刚才过于急躁。孙渠鹤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正陷入迷惘之中,不停地向他追问着“为什么”,就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
——太像了,简直是太像了,连痛苦的样子都那么像。
可惜从没有人能告诉他为什么,但是现在,他张张口就可以让孙渠鹤知道她所纠结的一切谜团。
“你想知道什么?”晏伽态度软化了一些,平静问道。
孙渠鹤急忙道:“六年前,我娘说是要带着几名亲传弟子云游修炼,不过三月就回,约好会赶来与我和我爹一起参加越陵山的仙盟大会,可我最后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每次去问我爹,他都只是说我娘是为救护百姓、与邪祟缠斗牺牲而死,连带着一起去的师兄师姐也不幸罹难。可我娘连尸身都没有运回下葬,这不合常理!”
晏伽刚刚被浇熄的怒火又跳动着复燃起来,比刚才更盛:“是吗……孙宗主是这么跟你说的,对吗?”
孙渠鹤并未意识到什么,点头道:“对,我并非不信我娘是救人而死,只是她究竟遇到了什么,连她和一众精锐弟子都无法匹敌?”
晏伽怒极反笑,讥讽道:“你以为是什么?是贪念、揣测和猜忌,若非如此,还有谁能害得了孙氏剑宗的宗主夫人?”
“什么?”孙渠鹤怔然,“你在说什么?”
顾年遐适时地变回了小狼,被晏伽一把拎起来放到肩上,显然不准备再和孙渠鹤纠缠下去。她眼见对方要走,立刻追上去拦:“等等,你……”
她话音未落,顾年遐突然睁开双眼,双眸化作狭长兽瞳与她对上目光:“退后。”
孙渠鹤只觉得脑海中顷刻间空白一片,未说完的话哽在喉咙,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脚下也寸步难行,似是灌了千斤重。
晏伽立刻甩出双刀,乘风而起,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孙渠鹤面前。
孙渠鹤看着晏伽和顾年遐头也不回地离去,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刚才应该是被那个魔族的威慑定住了心神,以至于一时间没来得及拦下两人。
晏伽已经飞出去很远,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绿洲如明珠般缀于深金的绸缎之上,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直到隐入云中彻底看不见。
“你刚才反应很快嘛。”晏伽摸了摸顾年遐的头顶,“这是你们北境狼族的那个什么术来着……”
顾年遐有些畏高,埋头在他颈窝里,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往下看:“好高啊……你、你可得抓紧我。”
晏伽被他逗得笑出来,说:“你怕什么?我御剑到处飞的时候,你还在地上搓泥巴玩儿呢。”
顾年遐反驳道:“我不玩儿泥巴。”
“你当然玩。”晏伽故意逗他,“你还光着屁股玩呢。”
“我没有!”顾年遐急了,“你再说我咬你了!”
晏伽从容道:“可以啊,咬疼了一个不小心把你掉下去可别怪我。”
顾年遐低低哼了一句,把头埋得更深,不吭声了。
“行了,逗你玩的。”晏伽把他往上提了提,“不会把你丢下去的。”
顾年遐抬起头,默默看了晏伽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这么恨孙家人?发生了什么?”
晏伽抿了抿嘴唇,放慢了御剑的速度,感受身旁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