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余一件事,便是无论如何也要通过这次选试,哪怕止步于最后一道试炼,也要尽力一试。
他实在不想再过回以前风餐露宿、流落街头的日子了。
两人默默无言地坐了一会儿,晏伽率先捕捉到了外面的剑鸣声,知道是考官追巡到此。而他所在的这处山洞并不算隐蔽,若是那些人稍稍飞低一点便会察觉到端倪,只要留神去看,难保不会发现自己。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剑鸣声朝着这边逼近,隐约还传来几个人的交谈:“这里好像没来过,要不要下去看看?”
接着是男子的声音:“这地方也太偏了,会有人来吗?”
凌绡这时开口道:“选试涉及首徒人选,断不可怀侥幸之心,乐掌门交待我们主考一事,我等便要尽心尽责。随我下去看看,左右这里地方不大,很好找。”
晏伽握紧了剑,后背紧紧贴着石壁,随时准备冲出去突围。
万留风挠了挠头,忽然放下药篓,起身向外面走去。
“你去做什么?”晏伽目光一冷,问道。
万留风说:“我去和他们说说,若是能直接引开他们,你不就能好好修炼了吗?”
晏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见万留风一步步走到洞口,局促地捏了捏衣角,全力将脊背挺直,对着头顶说道:“凌、凌师姐。”
凌绡正要下去,忽而看到万留风从草叶间探出头来,期期艾艾地叫住了自己,不由得一怔:“留风?你应该不是主考官吧,怎么会在这里?”
万留风不好意思地笑笑:“凌师姐,我前些天在谷中采药,记错了日子,不小心……被封在里面了。”
凌绡颇为无奈,指了指身后,说:“你可真是迷糊,这事也能不记得吗?如今四下全是结界,也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打开,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待到选试结束了。”
万留风点点头,像是生怕麻烦旁人一样:“师兄师姐,你们不用管我,干粮我也带足了,三四天不碍事的。”
凌绡身侧的同门忍不住抱怨道:“又是他……这小子怎么次次都干出这种蠢笨事儿来?”
“少说两句吧。”凌绡瞥了那人一眼,“同窗师兄弟,说话何必如此刻薄?”
她转向万留风,又问:“可在这里看到有人经过?”
万留风垂下眼:“没有,我一直在这里,没见到有人来。”
毕竟众人从来不会怀疑这样一个草包是在说谎,也不想跟对方过多寒暄。纵然凌绡对同门向来一视同仁,也常常头疼该如何跟万留风打交道,见身后众人都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只能说:“罢了,我们走。”
万留风确信众人御剑飞远了,这才惴惴不安地转身回到洞里,看着浑身戒备如同炸毛小野猫一般的晏伽,小声说:“凌师姐他们走了。”
晏伽看着他,沉默许久后开口问道:“为什么帮我?难道不算徇私舞弊吗?”
万留风摇头:“不算的,虽然我没那个资格竞争乐掌门的首徒,但也知道选试的规矩,主考不得私心为参试者行便宜之事,其余越陵山弟子皆不受约束。而且,乐掌门也默许你们可以向主考以外的任何人求助。”
晏伽倒是不知道还有这层意思在,不过想来也确实合理,选试归选试,规则条目却并不死板,危难之时得人出手相助,当然也算解困之法的一种。乐佚游此举颇有深意,更是值得他细细琢磨。
“你是哪个长老门下的弟子?”晏伽难得主动开口问了对方一句。
万留风神情变得窘迫起来,像是很难以启齿,抬眼却又对上晏伽毋容置疑的目光,心虚得要命,最终还是支支吾吾道:“我并非哪个长老的弟子,也实在不算是在越陵山修行学艺的……只是乐掌门好心收留我在此,平日里替各位同门洒扫居所、调配药草,有时也在饭堂后厨打打下手,比不得那些内门弟子的。”
晏伽疑惑道:“越陵山不是只收内门弟子、不纳外门客卿的吗?”
万留风腆然道:“我天分不高,原本是没资格被收入山门的,只因我父母曾经是浮俶长老和霁苍长老的亲传弟子,十多年前下山游历时不幸蒙难,二位长老托人打听了许久才将我寻回,又得了乐掌门的首肯,许我留在越陵山生活。”
晏伽也听见了方才那些越陵山弟子对万留风的态度,傲慢无比,明显半句话也不愿跟他多说,原是有这层缘故在。
“所以师兄师姐们都不太爱搭理我。”万留风怅然叹气,“也是我太笨了,总出岔子。”
“你管他们呢。”晏伽拍拍他,宽慰人的话里还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刻薄,“看不起你的大有人在,若真一个个都留心郁结,岂不是要把自己气死了?要我说,你就该吃吃、该喝喝,做个清闲散修,也比他们自在快活多了。”
万留风笑笑:“你说的是。”
往后的四天,晏伽每日都来这处山洞修行,明显觉出体内的修为一日更盛过一日。到了第七日,他连着运转了三个大周天,睁眼时觉得浑身轻盈无比,御剑飞上空中,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畅快与通明。
晏伽定定地望着自己右手,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法力沿着体内脉络涌动,不再如从前那般杂乱,无数分支汇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