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里,徐知星闲少有其余娱乐项目,每天雷打不动就是练琴。
在卖掉钢琴那几天,徐知星不止一次半夜跑到琴房,恍惚钢琴还在那里。
但什么都没有了。
徐知星他愣了好几秒后才转头看向路西鸣,不敢置信地问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卖掉了吗?”
“是啊,卖给我了。”路西鸣信步走到钢琴旁,看向徐知星问:“要和老朋友打声招呼吗?”
徐知星垂下眼看着地板,在钢琴面前他竟然生出一种羞愧感。
纵使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朋友,可是从始至终只有路西鸣和钢琴才是他童年到青春期唯二的朋友。
可是他却背叛了他的朋友。
徐知星头垂得很低,他现在没有勇气去直视面前的钢琴,片刻后他低声说:“你弹琴吧。”
“我不弹琴了。”
路西鸣没有逼迫徐知星,只是接过他手中的乐谱,若无其事道:“那我先练琴了,你帮我听听音。”
“嗯。”徐知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在听到路西鸣按响琴键的瞬间,他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只是在听到路西鸣接下来的曲子后,这种落泪的感觉又被活生生逼回去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弹琴挺好听的。”
路西鸣放下手微笑说:“是吗?太久不弹了,有点生疏。”
“我再试试。”
又弹了几十秒后,徐知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BGM真的很影响一个人的心情。
他现在半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了。
“是不是弹错了?”路西鸣放下手问。
徐知星倚靠在钢琴旁,手上拿着乐谱,“你不是弹错了,你是弹慢了。”
乐谱路西鸣肯定记得,只是他所有的节奏都慢了两拍。
“没办法,脑子跟得上,手跟不上。”路西鸣耸耸肩,十分无奈的样子。
徐知星用卷起来的乐谱抵了抵额头,苦恼地说:“你再试试。”
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效果,甚至有时候路西鸣还会弹错,用他的话就是,理论和实践是不一样的。
他能记住乐谱,并不代表就能弹出来。
他只是记性好,又不是徐知星。
“要不你来示范下?”
徐知星背过身去,一副抗拒的样子。
“我也弹不好,我在日内瓦就知道了。”
提到日内瓦的演奏,徐知星说话声调都低沉了许多。
“偶然失误是正常现象。”
路西鸣盯着徐知星单薄的背影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钢琴家能保证自己的每一次演奏都百分百完美。”
“就算是机器,也会有bug。”
“更何况你只是个人。”
“我说不弹就不会再弹了。”徐知星坐在旁边的矮凳上,把乐谱丢在一边,掌心撑着下巴皱眉看向别处。
“嗯,那不弹吧。”
路西鸣没有再逼迫他,继续弹着《致爱丽丝》。
“不对。”徐知星扭头说:“是mi si re da la,很轻快的。”
“你弹的是mi——si”
“mi都要断气了,你才跟上si。”
“你根本不是致爱丽丝,你是送走爱丽丝!”
徐知星快听不下去了。
路西鸣没忍住笑出声,按住琴键的手都在颤,“我再试下。”
徐知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打断说:“好了好了,爱丽丝听到都要从地下来找你。”
路西鸣抬眼说:“要不你示范下?”
“我不示范,你自己看视频。”徐知星把平板的演奏视频拉出来放在路西鸣面前。
路西鸣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看视频。
徐知星问:“会了吗?”
路西鸣比了个OK的手势。
“那你继续。”
一曲终了,徐知星忍着没说话。
“怎么样?”路西鸣故意问。
徐知星没吭声。
路西鸣又问:“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在沉默。”
路西鸣笑容更灿烂了,“我再练练,没事,就是到时候给周老师丢人而已,反正他也不在国内。”
提到周老师,徐知星皱了皱眉,沉默许久后还是妥协了,抬手示意路西鸣站起来,坐在琴凳上说:“我就弹一次,你听好啊。”
“好。”路西鸣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徐知星手指放在微凉的琴键上,垂下眼,眼睫微颤,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又见面了,老朋友。
一想到这里,连呼吸都变得有几分加快,徐知星迅速调整好状态,手指轻轻按响琴键。
悠扬的琴声从琴键中发出,温柔又梦幻的氛围遍布整个房间。
徐知星第一次弹致爱丽丝时,还是五岁第一年学琴,他听了一遍就会了。
到现在他都记得当初周老师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
在弹奏结束后,周宁迫不及待地抱住他,颤抖地告诉他:“徐知星,你就是钢琴天才!”
徐知星那时候只知道天才是夸奖词,并没有太多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