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灵怔愣片刻,复又垂下头,看着裙子上精致的纹路,曾经听过的诋毁和同学老师嫌恶的目光好像再次出现。可同时浮现的还有店铺后台陌生人的句句安慰鼓励,和其他人为他做过的一切。
在学校里被辱骂污蔑的两周在他记忆中很漫长,他压抑过、克制过、自我排解过,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也没有掉过眼泪,然而此时此刻被极尽小心地呵护,所有与此有关的记忆裹挟着磅礴的情绪向他反扑,莫名酸胀的涩意从胸腔一直涌到鼻间,眼中积蓄的泪水滚成珠子,啪嗒一下掉在繁复的绣面上。
钟檠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看见那滴眼泪骤然心惊,像被庞然大物挤压过肺腑,剧痛混着窒息席卷住他。他立刻握向禹灵手背,将他捏紧的拳头裹进掌心,哑声道歉:“对不起,我太自作主张了,你不喜欢的话就把它丢掉。”
“灵灵,不要哭,我不想让你哭的。”
“都是我不好,别哭,灵灵。”其他都不重要了,钟檠心中只剩自责,那滴眼泪比任何刀剑都更刺痛入骨。
禹灵连难过都是静静的、默默的,他说不清这样庞大厚重的委屈从何而来,只是不断想起过去、现在的经历,竖在心底的墙好似一块一块落下碎石。
他摇摇头,微微颤动的瞳孔望向钟檠,盛不住的水色从眼尾滑落进鬓角,说话时带着少许断续的哽咽:“我觉得……我好像很胆小。”
——这么多年都跨不过当初的伤口,被这么多人支持也依然会在自己想穿裙子的念头前感到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