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搁置下来,竟险些害了世子,锦衣卫能者众多,想必早已查清。”

景俞白看向凤明,见凤明今天是一点不想帮他上朝,有些不开心,语气低落:“宣来问问。”

内侍唱和:“宣锦衣卫同知。”

景恒:……锦衣卫同知不就搁门口呢么,也用得着喊一遍。

严笙迟入殿,将来龙去脉简单讲述,只隐去怪力乱神之处。

百官早知道是查不清,此时刻意为难顾做不知,出言质询:“严同知说来说去,最后却没查出是何人所为?”

“实乃失职!”

景恒听到这儿,咂摸出味来,这是那他作筏子,对付镇抚司呢。

又有人道:“依微臣之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世子早已入京,却迟迟无官员接引,身边又无人保护,才遭此祸事。”

“陈大人此言差矣,世子出行,身边常有位年轻侍卫随行,那侍卫身手不凡,瞧着竟像锦衣卫。”

“一派胡言,锦衣卫行走御前,守卫天子,怎会出现在淮安侯世子身边。”

景俞白一听,这群老家伙竟然拐着弯的坑他十六叔,他定是不从,忙道:“是朕叫去的,爱卿可有何不满?”

那人跪地忙称不敢。

严笙迟见这些人越咬越多,忙道:“臣办事不利,请圣上治罪。”

景俞白自然不愿罚严笙迟,眼珠一转:“十六皇叔远道而来,朕都没好好同皇叔说上几句,尽听你等聒噪。”

百官躬身请罪:“臣等有罪。”

正这时甄岐出列,景俞白退朝二字到了口中,又不得不往回一咽。

只听甄岐问:“不知九千岁有何高见?”

凤明寒着脸:“但凭皇上定夺。”

这熟悉的声音是……

第13章 奉天殿前

景恒遽然抬头。

凤明站在龙椅旁,身着赤金蟒袍,蟒袍的样式比景恒的世子冕服更加华贵,他居高临下,云蟒冠帽上朱红垂绦荡在脸旁。

漂亮的过分,也高贵的过分。

【你不知缘何而起,我却知会缘何而灭。】

这便是灭了吗?

还不够。

只听凤明淡淡道:“严笙迟、谢停护卫不利,杖八十。”

殿前四名当值锦衣卫听旨,飒沓上前,将二人拖下大殿,另外四人取来廷杖。

景恒勃然大怒,心说:好,这边是你的答复。

“凤明!”景恒反手把奏折甩在地上,奏折翻滚着转出好远:“你厌烦我,何必牵扯旁人!”

“拖下去。”凤明站在高堂之上,同民间传闻一般无情决绝:“请世子观刑。”

百官之前攀咬的欢,现下见凤明发作,个个垂头装聋作哑,像湿了毛的鹌鹑,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凤明却不肯轻易饶了他们:“封山齐,你既早知那山林古怪,却不上报,岂非有意谋害世子?”

封山齐跪地连称冤枉。

凤明不听他辩解:“拖下去,一并打。”

廷杖八十!可能打不死锦衣卫,打死一个文臣却足够了!

“九千多三思啊”

“封大人年事已高!”

凤明静静听着,待众臣静下来,才道:“你等既不忍便替他分担吧。”

“都拖远些,别误了世子观刑。”

严笙迟、谢停跪下,面朝奉天殿。

两名锦衣卫拖着景恒,捂住他的嘴,站在严、谢二人后侧。

时逢退朝,百官自奉天殿两侧偏门离宫,仅景恒、谢停、严笙迟三人逆着人潮,宛若孤舟。

“着!”一人长喝道:“廷杖。”

四人分别举起栗木廷杖,伴着“落”字破风落下,再抡起时,铁皮上甩出一串血珠,正落在景恒眼前的石砖上。

景恒瞪大双眼,目眦欲裂。

他开始还数着,四杆廷杖此起披伏,击打皮肉的闷响混在一起,夹杂着闷哼,景恒很快数不清了。

血从漂亮华丽的飞鱼服上洇开,先是将朱红锦袍染深,接着血与肉烂成一团,廷杖起落间血沫飞溅。

百官散尽,奉天殿前只剩他们几人。

少倾,谢停先跪不住,重重倒地。

廷杖仍不停,落在谢停背上、腰上、

景恒剧烈挣扎,不断呼喊谢停的名字,锦衣卫便捂住他的嘴,于是所有声音都被捂在口中。

刑罚毕,地上洇出一大滩血。

锦衣卫放开景恒,景恒扑向谢停,颤着手探他鼻息。

“谢星驰!”

还有气。

景恒落下泪来。

严笙迟挨打挨得多,此时尚有余力,他看着景恒,轻声劝解:“他死不了,世子不必担心。”

“谢星驰,谢星驰。”景恒唤他。

谢停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世子。”

他声音微弱,景恒贴近去听。

是谢停说:“你脸上,沾着血了。”谢停抬手给景恒擦,手上的血反倒涂了景恒一脸,他笑了笑,半张脸浸在血里,口中也尽是血。

“真死不了。”谢停闭目微喘:“世子,你哭,很……丢人。”

绣着玄蟒的靴子踏在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