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长发滑落,露出一只肩膀。覆盖着一层肌肉,汪钺系说这狗东西肩宽臂长,肌肉紧实确实、线条流畅,的确颇有几分姿色,难怪得他家将军另眼相看。

凤明抬扇,用扇面挡住景恒:“汪钺,你出去。”

景恒都脱成这般了,汪钺焉能放这妖精和将军共处一室。然而凤明态度坚决,执意将他赶了出去。

汪钺人虽出去了,心却留在屋内,扒在木门外,抻着耳朵听。

“你怎不看我?”这是妖精的声音。

“你有甚好看的?”将军说。

汪钺心中复议,对不好看,别看,千万别看。

“你不看,看怎知不好看。”妖精说。

为何没声了。

汪钺等了一会儿。

干嘛呢俩人,这大白天的!

汪钺含含食指,朝窗纸一戳,瞪着只眼凑近了看。

啊!

有人弹了他眼睛一下。

汪钺捂着眼,听屋里将军问:“怎的?”

妖精说:“没怎,有只小老鼠,被我弹走了。”

凤明单手支在桌上:“少欺负汪钺。”

景恒坐到他身边,拢了拢衣衫:“哪里就欺负他了。”

凤明合起折扇,以扇代手,挑着景恒衣服拉好:“检点些。”

“怎不检点了,”景恒一笑,靠近凤明:“我是真热,心里热。”

凤明抵住景恒,不让他靠近:“说些正经的,昨日探皇陵,你探出什么没有。”

“那探出的可就多了。”景恒又去扯伤口上的白布:“我探出,景俞白这个皇位做的不稳当,还探出朝廷离不开你,最重要的一点……”

凤明认真去听。

“最重要的一点,危险时,你心里还是想着我的,逃命都不忘带上我 。”

凤明瞬间失了兴致,还真当景恒能说出什么有用的。

景恒遽然凑过来:“凤明。”

凤明猝不及防,目光与景恒撞到一处,撞得他心中一紧:“怎?”

“我能亲你吗?”景恒认真地问凤明,他们离得极近,景恒的瞳孔中倒映出凤明的影子。

凤明没答,黑鸦鸦的睫毛微颤,垂下了眼。

景恒缓缓靠近,二人呼吸交错,景恒的视线落地凤明的眼上、鼻子上、嘴唇上。

景恒微微侧头。

第19章 杀神

“不可以!”

凭空一声暴呵响起,景恒与凤明二人同时抬头,寻声望去。

只见房顶上被掀开两块儿青瓦,破出个小洞,汪钺的半张小脸从洞中探出,他怒发冲冠:“不可以。”汪钺又扒拉开好几片瓦,整个头从洞里钻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二人:“不可以。”

纵是凤明,一时间也瞠目结舌、脸如火烧。

景恒脸皮却厚,咬牙骂道:“小、老、鼠。”他朝汪钺挑衅扬起英挺的眉,不理会汪钺,转头一口嘬在凤明的脸上,吧唧一声。

凤明好像猛被小狗扑了一下,脸上温热柔软触感一触即逝,没反应过来。

汪钺头中所有与理智相关的弦全部熔断,气得好似被偷了老婆:“我要杀了你!”

嘭的一声,汪钺从洞里掉了下来。

瓦片、稻草散落满地。

刹那间,烟尘四起,天光从破洞中倾泻。

凤明:……

入夜,乌云蔽月,景恒凑到凤明房中。

“我屋顶破了。”景恒一本正经:“你知道的,收留我一夜呗。”

凤明正坐在榻上,闻言猛得站起来:“不行,不可以。” 他有些急,又无措,重复一遍:“不可以。”因急得狠,气血翻涌,竟咳了起来,微微躬身,胸膛剧烈起伏。景恒扶着他,给他拍背。

凤明反手推开景恒,力气大的惊人:“我不用你!”

景恒不知凤明怎反应这般大,只好退开:“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急,别生气。”

凤明半晌才止了咳:“你找别人去罢。”

说罢便甩上门,在屋内生闷气。

景恒被关在门外,一头雾水:“???”

他被凤明赶出房门,也再没了睡意,在道观内走走停停,观内清幽,月光空明,松涛竹影,倒得了几分东坡先生在承天寺的乐趣。

可惜闲人只他一个,若能与凤明携手夜游,那才是真正的好光景。

道观东角高处翼然落着一亭,题字观妙。观妙亭中无桌无椅,只吊着口青铜巨钟,景恒走上前去,透过微萤星汉清辉,景恒读过上面的古篆,四个字:须臾流光。

须臾流光,这四字真乃振聋发聩,不知是哪位先贤所撰,宛如鸣钟,唤人自观自醒。

纵使长江无穷而吾生须臾,但求流光永在。人生短暂,渺渺于山河千秋,然刹那光华永恒,烛照世人。

一件发明、一道政令、一首诗。这些人、这些事点滴细碎如繁星,最终汇聚成光辉闪耀的华夏历史长河。

每个人都在创造历史。

霎时间,他极度思念凤明。

那一夜,须臾流光的钟声响彻天寿山。

如果你听见钟声,那就是我在想你。

“谁大半夜的撞钟?”汪钺合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