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极了,小小年纪就发誓将来绝不纳妾。

后来他夫人十月怀胎却生下个傻儿子,旁人都笑他。夫人郁郁病重,为宽慰夫人,他更是再不近身其他女子,以防生下庶子叫夫人难过。

只是夫人身子一直不好,十年前好容易有了一胎,才三个月就掉了。后来景恒转好,夫人高兴,身子也康健了些,只是二人年纪不再年轻,至今未再有孕。

故而他府里一直清净的很,现下两位侄女争执,他做长辈的只能圆场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能宽心罢。”

不宽心又能如何?

若真是婉仪认为的小门小户便罢,偏偏是那位在京中只手遮天的人。

请皇上赐婚?婉仪下午去,晚上东厂就能抄了淮安王府

这话不能和人说,只能憋在心里,难受极了。

婉仪扶着头上金乌宝石流苏,缓缓坐下:“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将恒哥儿迷成这般。”

是个什么样的?

淮安王妃真情实意:“生得极好,那模样出挑极了,跟神仙似得。”

玉河笑了笑:“竟有这般的人物,年岁可般配?”

淮安王妃心说:景恒肖兔十七,凤明肖龙二十八,这算是配还是不配?

景文宸不愧是从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的人,他反应极快:“肖龙。”

婉仪、玉河一算,那岂不是正值二八,俱是赞叹:“差着一岁,碧玉之年,般配的很啊。”

景文宸夫妇二人干笑道:“也是呢。”

*

此二八非彼二八的凤明,正盯着景恒喝药。

这碗汤药熬得很浓,墨色药汁装在玉碗里,碗壁上挂着些许黑浆。

拿出勺,勺子上的药汁凝而不落,可见其浓。

景恒:“……这咋咽啊。”

汪钺道:“快喝,将军亲自熬的。”

景恒面露假笑:“好啊。”

凤明拿过碗,舀起一勺:“张嘴,别孩子似得怕苦。”

景恒高热不退,实乃御医无用,御医们久在宫中当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开得方子过于温和庸正,用药手浅,想是效力不及,于是凤明足添了三倍药材,亲自熬了这一碗出来。

景恒张口吞了勺黑浆,酸苦咂舌,一口咽下去全黏在嗓子上,着实腻口。然凤明喂着,别说是苦药,就是鸩毒景恒也能一口一口,硬生生生咽下去。

晚间,景恒的身体屈服于浓稠药力,终于退了热。

他暗自发誓再也不敢生病。

凤明这回给他把药熬得这般浓,偏偏见了效,使得凤明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得,下次只会更浓是否直接会练出丹来,都未可知啊。

凤明的手艺实难恭维,一颗下去保准升仙。

他还是比较趋向于活着的。

病好后,景恒走动起来,为他的商路牵桥搭线,由简入难,他先找上晋恭候。

晋恭候算起来长他一辈,是一位堂出三千里的皇叔。四十多岁,膀大腰圆,极爱美酒。

景恒回王府取来只多宝树,带上好酒,给晋恭候府递了名帖。

谁人不知,景恒如今是京中红人,晋恭候客客气气招待他,叫了好些人作陪,景恒认识的不认识的,乌泱泱一大群,日日拜宴,歌舞不休。

自离了淮安,景恒好久没过这般声色犬马的日子了。

宴上琴瑟琵琶,轻拢慢捻,嘈嘈切切好不热闹。十数舞娘妃色裙曳飞旋,褶褶如雪月光华乍泄,领头那女子藕白手肘间挽着青色臂纱飘动,宛若神女。

一舞暂歇,舞娘散落席间,为众人倒酒。

景恒婉辞了:“家里管的严,可不兴这个。”

晋恭候大笑,以为景恒说的是淮安王景文宸。

景文宸成亲二十年,从未纳妾,这莫说在皇室之中,在百姓之家都极罕见。

老子不贪美色,管儿子自然管的严些。

晋恭候不断给景恒敬酒,赞淮安王人品贵重,又赞景恒一表人才。他占着长辈身份,说的都吉祥话,景恒辞不去,喝了好些。

商路的事谈的很顺,只是晋恭候的酒量着实令人犯怵,景恒拿出喝甲方的架势,还带上了谢停,愣是没喝过。

连着三天大酒,景恒每日浑浑噩噩,第四天谢停求饶道:“兄弟,我真不行了。”

景恒也不行了,但不把酒喝足,显得没诚意、没胆气,生意就难往下谈,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凤明见景恒连着三日醉熏熏的,满身酒气呛得他睡不好,索性把景恒的破枕头扔出了寝殿。

本就入冬,身边少了个热腾瑞的人,凤明更睡不着。

手凉、脚凉、膝盖凉。

晋恭候请景恒喝酒并非为难,反倒难辞,景恒也没辙。这日,晋恭候府又作席,景恒出门前在凤明面前立下军令状,保证不喝醉,小心翼翼地把棉花枕头放回凤明床上。

凤明昨夜没睡好,懒得同他费口舌,让他快滚。

*

晋恭候歌舞绵绵不止。

晋恭候桌案上摆着棵多宝树,逢人就好一番介绍,说是淮安王世子送他的。

谢停瞧那树眼熟:“你怎也给他了?”

景恒说:“之前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