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与刘樯三言两语定下乱楚之计,不动声色,只想着洗澡。

凤明微微敛眉,好像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景恒在飞速成长,不知不觉间转变为一个优秀的决策者。

凤明此时尚不知道,那个因朋友挨廷杖在奉天殿前落泪的少年,永远的死在了那片竹林。如果他喝了鸽子血还没能醒来,景恒甚至会去求助楚乐侯救凤明。

以帮楚乐侯反齐的为代价。

这一趟楚地之行,景恒能咽下曾经咽不下的沙粥,也看透很多曾经看不透的事情。

这世间,从没有两全其美,想保全的越多、失去的越多。

必须做出取舍。无情地松开天平较轻的一端,冷眼旁观,任由他们跌入无间深渊。

人命依旧极重,但在死几万人和死十几万人、乱楚地和乱淮南相比,他毫不犹豫地做出抉择。

他成为了他最厌恶的,数字书写者。

人心不可控,有些死亡注定无法逆转。不想成为棋子,就只能做那个执子之人。景恒不得不站在极高、极高之处,俯视众生,悲悯而残忍地为众生选择命运。

也许另一个他真的在苏醒。

那个真正的帝王。

但景恒不会把责任推给任何人。

是他做的选择,上天入地,后果他来担。

作者有话说:

轻羽玉鸾:老子飞了几千里找你,你他么上来给老子捏死喂你老婆。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做人情!

*

轻羽玉鸾不是齐圣宗的转世。单纯的倒霉鸽。

原谅景恒吧,毕竟他第一世做鱼的时候都能把自己喂给凤明吃。

第54章 哗变

永元六年六月初, 应城四万难民哗变。

起因源自一场搜查。

当东逃之人皆聚集都在一处之时,楚乐侯终于揭开了他的谋算。他是知道凭画像搜不出凤明的,一个人藏在入人群中, 如若滴水入海,再难捞出。

于是楚乐侯想出一个绝妙之法脱衣查看, 凤明是宦官,他的身体异于旁人。

楚乐侯洋洋得意, 为自己的才智击节赞叹:“双兔傍地走, 安能辨雄雌,剥去兔子皮,看这只劁兔怎生藏。”

此令一出,应城哗然。

可饥饿与生存,令人失去了反抗的斗志。

楚乐侯传令, 凡配合搜查者, 赏谷稻一掬。

男子们争相排队,在众目睽睽之下褪去衣衫, 任人查验,士兵点头后, 点头哈腰地披上破衣烂衫, 伸着手去讨粮。

士兵用瓢舀起米,得了粮的, 小心用衣服兜起,生怕从指缝漏出半粒。

一时间, 校场尽是白花花的屁股。

女人不再搜查之列,得不到米眼馋, 又羞看那校场上男子们裸露的身子, 索性背过身不看, 只等着自家男人捧米回来。

年级够大的老妪不在乎那些,不仅不怕看,反而在校场上来回梭逻张望,俯下身去抢捡遗漏的米粒稻谷,这般行径,倒令面皮薄的男子羞涩扭捏起来,伸着手捂裆。

士兵呵斥:“藏什么!再挡当你有鬼,绑起来去见侯爷!”

男子吓坏了,忙把手拿开。

景恒、凤明、刘樯三人站在远处,看着这场荒淫闹剧。

“他娘的,”日头正盛,刘樯被那片白晃得眯了眯眼:“老子可开了眼了。”

谁不开眼呢,这阵仗,景恒也没见过,简直闻所未闻:“上位者施令无度,百姓也荒诞不经。”

当权者再无底线可言,下官与百姓如何能高洁自持,上行下效。

这派怪异场面的呈现,又岂是仅因一道政令、一掬谷盗所致的。

“人怕最怕自贱,兄弟你是锦衣玉食脂粉堆里滚出来的,见的少。”刘樯面露嘲色:

“脱衣服算什么,有那赌棍为了二两赌资,剁了手指不够,婆娘女儿卖了继续上牌桌,还有那药瘾发作,为吸金石丹的,连人靴子都肯舔。”

“金石丹?”凤明转过目光,看向刘樯:“什么是金石丹?”

刘樯低下头,不敢与凤明对视,说话也结结巴巴:“是种奇怪丹药。服用后使人失去痛感,宛若钢筋铁骨、天兵神将,只是吃了药的,都活不太长,当场就死的也有……”

这种药流传到民间,人们发现将其碾成粉末烧制吸食,有神明开朗、飘飘欲仙之效。会成瘾,一日不吸便神衰无力,如同东晋五石散,戒断困难。

因有此奇效,金石丹在赌场、妓院等下九流的场所中飞速流传开来。

有客人吸的,也有自己吸的;有主动成瘾的,也有被迫成瘾的。

一时间,以金石丹为手段控制他人的,不胜枚举。

楚乐侯府更是日日烟雾缭绕,聚众吸食金石丹。

洁身自好者避之不及,不敢踏入侯府街巷的百步之内;也有买不起金石丹,就躺在侯府外墙之下,蹭吸烟雾。

场面蔚为壮观,引为奇谈。

凤明听罢:“原来如此,难怪庐州等地多有官员为他遮掩钻营,症结在这金石丹,我倒真没想到。”

大齐律法严苛,对待官员有‘十诫五常’,其中一诫便

是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