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凤明不听道理, 还把头往景恒怀里蹭。

“好粘人。”

景恒把梦中凤明说他的话,还给这个凤明, 觉得有趣, 又忍不住亲亲凤明额头。

景恒睡意全无。

为何他在梦里总会变成各种动物,陪在凤明身边?

难道真的有七世轮回?

他和那个死了多年的齐圣宗又有什么关系?

他会是齐圣宗吗?

可他和齐圣宗完全不同, 齐圣宗禁欲克制、妙算如神景恒怀疑,景朔的谋反就是圣宗一手推动的。

或者不是怀疑, 他几乎能确定,他甚至了解齐圣宗是如何筹谋的。

齐圣宗知道, 他死后凤明很难独活, 于是利用景朔筹划场叛乱, 用这场宫变逼凤明活下去。

凤明不会不管齐圣宗的‘孩子’,更不会置大齐江山正统不顾。

将一个求死之人强行留在人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那个正统甚至是假的。

齐圣宗会算到景朔会死吗?

他把所有人都当做棋子,这太恐怖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凤明活下来,为此他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放弃服用长生丹,毒发身亡,把自己也当做这个计划的一环。

景恒难以接受这般心机颇深的人这会是自己,可无论他能否接受,事实摆在眼前。

景恒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灵魂深处苏醒过来。

这般说也许大过抽象。

这般说或许会简单一些。

他能理解齐圣宗,圣宗的想法与行为,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解读。

纵然再不认同、再不能接受,但他对圣宗每一个细微行为背后的深思熟虑了如指掌、对圣宗的计划谋算全然知悉。

就好似这些谋划,是他亲自布置的一样。

他本不该这般了解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只有一种解释可以说的通。

他们是一个人。

只是他忘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景恒揽紧怀中人。

凤明是他的,谁都不能觊觎。那个死了六年的自己也不行。

为了给凤明取出长生丹,景恒打起了皇陵图纸的主意。

皇陵的图纸是大齐机密,景恒也不敢跟凤明打听,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了景俞白身上。

半年未见,景俞白已有少年模样,不像孩子那般风风火火,稳重许多。

高了也结实了,显然有好好练武。

景俞白非常矜持,微微点头,九龙十二毓冕冠毓珠微晃:“十六皇叔。”

景恒对正统、嫡出、血脉没什么执念,景俞白皇帝当得不错,他和凤明商量着,也就这般吧。

难道还能废了景俞白吗?

当皇帝又不是抽壮丁,随便找来一个人就能当。

景俞白此时还不知道,他头上冕冠已然摇摇欲坠,是他十六皇叔硬给按在他头上的。

怀王景沉也在,和景俞白正谈着朝廷杂事,景恒坐在一旁听了会儿,景俞白有模有样,像个皇帝样子。

景沉临走前和景恒相互见礼,二人约下得空一聚。

景沉走后,景俞白再坐不住,跟龙椅上长了刺儿似的,一下子站起来,在毓珠碰撞霹雳巴拉声中:“十六皇叔!”

景俞白摇头晃脑,景恒怕毓珠打到他眼睛,拨流苏似的左右一拨,掖在耳后:“今天怎穿了冕服,好神气。”

景俞白道:“中元节祭先祖,小叔叔怎没去?”

小叔叔赖床。

这可不能说。

景恒顿了一下,替凤明描补道:“他有旁的事。”

景俞白还是很好骗,也不问什么事,他叫多福给景恒上茶,听景恒说茶好,吩咐道:“把这茶给皇叔包上,还有福州贡来的雨前龙井也一并拿些。”

景恒含笑:“多谢圣上隆恩。”

景俞白垂着头扣手,不说话了。

景恒问:“怎了。”

景俞白略抬手,多福上前为景俞白解下冕冠,景俞白露出被冕冠压出印子的额头,垂着眼看不出情绪:“皇叔以前不这般客气。”

何止是客气,景恒从前叫他‘皇上’,可两个人玩闹起来,还会叫他‘大侄子’。

他喜欢听人叫他名字。

皇上只是个身份,景俞白才是他。

小朋友不高兴了,景恒起身,走到景俞白身边,掐了掐景俞白的脸:“小孩子赌什么气呢?”

景俞白是个懂事的孩子,若没人哄,他自己一会儿就好了,可不知为何,景恒一哄他,他反倒眼睛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

景恒:“……”

他蹲下来,用拇指抹去景俞白脸上的泪:“哎呦,谁家小皇帝掉金豆豆了?”

景俞白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又不是三岁。”

“原来不是三岁啊……”景恒用手指戳了戳景俞白的小肚肚:“那怎哭了?”

景俞白也不知自己为何哭,他就是很委屈,他最喜欢最亲近的十六皇叔疏离地叫他‘圣上’,他不喜欢‘圣上’这个词,他听着很不舒服。

景俞白哭得很安静,肩膀微微抽动:“皇叔是不喜欢我了吗?”

“怎